[The Question of Confucius in German Philosophy] (by Eric S. Nelson)
這個題目真的不熟,而且用英文聽人講中國哲學,更難。所以大部分口頭講的都抄不到,只在講義片上抄了部分論點。所以這份筆記絕對是殘缺不全,如果看倌發現有誤,千萬不要當成講者的意思。若能拋磚引玉,得有識指正更是一流。
1. 跨文化交流總是充滿了誤傳(mis-communication)和誤解(mis-understanding)。
西方的文化源頭,包括埃及文化、希臘文化、還有經阿拉伯再傳回來的希臘文化。孔子和中國文化如果被誤解,也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正如馬克斯主義,德國的、俄國的、中國的都有不同,誰才「真」的﹖
2. 儒家在西方哲學界的地位,之前可以分為兩個階段。
啟蒙運動健將之一伏爾泰,引用儒家是為了用來批評法國混亂的政局。
Malebranche、黑格爾(Hegel)、Franz Rosenzweig等人,批評儒家道德缺乏宗教基礎。
康德(Kant)則批評儒家倫理的理性因素不足。
尼采(Nietzsche)則認為儒家只不過是priestly morality(奴隸道德)的變種。
而在中國,魯迅亦引用尼采攻擊儒家和傳統禮教,指儒家是怨憤(ressentiment)、
被動(passivity)和依靠他人肯定的自我否定(other-affirmation as
self-negation),透過道德和精神上的啟蒙來操控大眾(manipulate and control masses through
ideas of morality and spiritual enlightenment)。
3. Friedrich Schleiermacher (1803) 指出,其實有神論(deistic)或世俗(secular)哲學家,都是引用儒家道德作踏腳石,用來批判基督教正統學說(Christian orthodoxy)。反之,正統基督教則譴責儒家為Wolffian Deist。
十八世紀啟蒙派和信仰之間的爭執,雖然把儒學牽涉其中,但其實對歷史上真實的儒家並無興趣。(這問題跟中國人其實是否有關係﹖)
他在1797年亦提及到,原來歐洲人對孔子的早期印象,是一個宗教思想家(religious thinker)。孔子以「天」表明人類理性的不完美,固此需要面向「天」以糾正理性的有限和條件性。
4. The banality of Sagehood
黑格爾有一點廣為人知,就是他對所有非西方思想(當然包括儒家)都予以負評。
Franz Rosenzweig (猶太宗教思想家)認為孔子只是一個非哲學的、實用為本的、只關心「此世」道德的老師。(un-philosophical practically oriented and this-worldly morality)
另一說法是practical immanent orientation of Confucianism,韋伯(Max
Weber)以新教倫理解釋資本主義起源知名,他認為儒家之所以沒有為中國帶來資本主義,就是因為缺乏超越的神。他的看法與馬克斯剛好相反,馬克斯認為經
濟決定上層建築(包括意識形態),韋伯則認為意識形態(新教倫理)影響經濟(資本主義)。韋伯認為,肯定此世(world-affirming)是不完整
(incomplete)的,不夠「彼世」(not otherworldly enough)。
Rosenzweig
則認為儒家是mediocre exemplar(平庸的樣本)、barrel representation of ethical
(裝成一桶的倫理規則)、lacked religious sublimity and height of monotheisitic
prophetic tradition(缺乏宗教崇高性和一神教的傳統)。
Malebranche 批評為 Spinozist Confucianism,認為Spinoza這個猶太人無視於超越(transcendence)的神。與此相比,儒家的「天」亦與人間相連並不分隔。
至於 Ezra Pound、Ernest Fenollosa 則認為中文字是表達對自然的基本感覺(expression of elemental feelings in relation to nature)。
5. Confucius and Socrates
究竟孔子是為啟蒙提供倫理上的對照而開啟了革命﹖
抑或只是個被傳統綑綁、被蘇格拉底詰問的道德家﹖
講者認為孔子實踐了一種邏輯的、或者「科學的」立論,足以與蘇格拉底相比。(對質疑者而言﹕其實只是一些傳統智慧﹖)
講者亦認為孔子有一種超越的宗教觀,與蘇格拉底(至少是柏拉圖描述的蘇格拉底)類似。
啟蒙運動名家Diderot和伏爾泰認為,孔子是「中國的蘇格拉底」。此觀點為康德所繼承,用來批評基督教會壓抑性的彼世教條(otherworldly dogma)。
孔子倫理的原現代主義世俗特性(proto-modernistic secular),一直吸引著啟蒙思想家。
社會主義者和維也納學派(Vienna Circle)也有類似看法,Otto Neurath 認為儒家是非神學的(untheological)和關注如何讓人們一起生活(concerning archeology of living together)。
亦正是因為孔子被啟蒙運動扯上關係,所以反啟蒙運動的黑格爾對儒家評價很差。
Friedrich
Wilhelm Joseph von. Schelling 撰寫《Philosophy of
Mythology》,認為孔子是反蘇格拉底的,主張清靜無為,卻不如蘇格拉底以哲學超脫日常生活,指向超越的神性。他認為「Confucius
shared nothing in common with Socrates」。
Georg Misch 則著有《Multiple
Origins of Philosophy》,認為孔子透過培養體現了理性的個體,揭示了個人道德的重要性。(Confucius as
revealing heights of moral personality in formation and cultivation of
an embodied rational individuality)
古希臘哲學本來是很自然的,只是後來歐洲人眼光越來越窄。儒家提供了以下的東西﹕
—(抄不及)
—道德的理性基礎(rational foundation for morality)
—人性尊嚴(human dignity)
—政治的倫理基礎(ethical base in politics)
6. Too noble for Europe﹖
Martin Buber和Helmuth Plessner於1920年代德國的動盪歲月中,肯定儒家倫理和精神核心。這種看法與羅素(Bertrand Russell)的《The Problem of China》(1922)類似。
Buber
(1928)、Plessner
(1935)認為儒家倫理,對於被權力慾和生存鬥爭主導和威脅的歐洲來說,實在是太「高貴」和要求過高、文化上亦不合適。(Confucius
ethics was ethically too noble and demanding, culturally inappropriate
for Europe, which dominated and endangered by lust of power and struggle
of existence.)
Buber (1951)以多元主義,把儒家與道家自由聯想,指「道教徒並非異教徒」(Daoist is not pagan)。並引《論語》「獲罪於天,無所禱也」的說法,指儒家並非沒有神明概念。
(religious anti-universalism is not a particularism)
Rudolf Eucken 與 Carsun Chang (張君勱,
我一直以為他叫張君勵…)指儒家為人文的篤信者(humanistic religiosity)。他們合著的《The Problem of Life
in China and Europe》(Das Lebensproblem in China und
Europa),認為儒家可以讓歐洲避免跌入無神論功利主義(athetic utilitarianism)和教條式基督教(dogmatic
Christian)的陷阱。
(方按﹕這是否我們在中國文化科讀到「中國文化救世界」式理論的先驅來的﹖)
7. 問答時間,講者指現代英美歐等地有道教徒、佛教徒,但卻只會有哲學家自認是儒家。他認為這是因為佛道有儀式,氣功、瑜伽都可以吸引一般人參加。儒家卻沒有這類儀式性的東西,所以只能吸引哲學家。
(方按﹕儒家傳統上其實有儀式,只是全都是禮儀,不如氣功瑜伽之類有「健身」用途可以吸引外國人。更是受限於傳統文化的日常實踐之中,連中國人也不守這些禮儀了,外國人又怎會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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