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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6月 14, 2025

孤獨英國


Philip Stephens《孤獨英國﹕從大英帝國到大英國協,加入歐洲共同體到脫歐,英國將走向何方?》(Britain Alone: The Path from Suez to Brexit ),梁永安譯,台北﹕貓頭鷹,2022

作者其實在說故事。
作者由戰後說起,一直到脫歐談判,講述一群在戰爭後失去了帝國,但仍然自以為是帝國,孤立主義當頭不願跟盟邦整合者的故事。

脫歐是英國歷史上最大的外交失敗(在下甚至懷疑不需要「之一」),為何走到這地步自然令很多人感興趣。
見到有人在讀墨網頁貼評語,說原本期望看專家分析,卻只見到作者說故事,感覺受騙。在下認為這樣言重了,說故事其實甚有必要。

因為政治就是眾人之事,政治結果就是由人和人之間的互動構成。而且在本書中,說故事和專家分析,其實並無矛盾。只要有細心聽故事,就會發現作者指出英國政壇久存不散的疑歐病,其實是一種帝國夢加上以「英國特殊主義」包裝的自私自利機關算盡的複雜心態。

疑歐病的反覆發作,有如濕疹糾纏。有時實際利益夠大,機關算盡下疑歐病就會暫時被掩蓋。可是到一有利益爭執時(合作怎可能沒爭執呢),疑歐病又會冒出來高呼退出遊戲。
當領袖眼光夠遠、政治動能夠強時,或能「打著左燈向右轉」,一邊叫安撫疑歐派的口號,一邊加強參與歐洲事務。當領袖短視、或者失去能量時,就會被疑歐派劫持,動彈不得。

只是幾十年前大概沒人猜到,之後會有好賭成性的首相(金相爺),甚至脫歐派當上首相(莊漢生)。原本官僚系統還能勉強制約政客的歐洲政策,現在直接訴諸民粹和謊言。結果一群不負責任的政壇狂人(還有法拉奇),討好一群憤怒之下不顧後果的選民,把英國迫上脫歐之路。
從此英國失去了歐盟給予英國的特殊優惠(可選擇是否參與個別政策,還保留發言權),要繼續跟歐盟做生意就只能跟歐盟的規矩,但失去政策影響權。

這個延續幾十年最終大爆炸的故事,不細說怎麼成﹖

如果那位讀者評語想要的是「解釋」,我猜就像討論「侵總統上台」一樣,可以有N個角度。現在不只英美,各地都有這種孤立主義式「拆大台」潮流(香港之前亦受很大影響),除了社交媒體讓他們容易集結外,Michael Sandel那個批判精英主義勝者全取的角度也值得參考。
在戰後百廢待興之時,經濟快速重建、機會處處,贏家固然發達,輸家也感到滿意(只要努力後能提升,那就夠)。當經濟發展到了樽頸(經貿全球化只是延遲了樽頸到來,沒有消失),餅難以再變大,如果贏家還要多取,競爭就變成互相傷害的零和遊戲。輸家認為怎樣努力都要輸,憤憤不平。但大部分人沒有能力分析真正原因,政客自會發現最簡單方法就是劍指外人(都是他們搶你們的工作),掩飾自己也是借此攬利自重。
方向指錯了,就算累積到能量達成後果(如英國脫歐、如美國放縱總統破壞制度),也只會有破壞沒建設,做出殺敵一百自損三千的蠢事,並不會改善輸家的生活。

只是如果那位讀者想要「解方」,那就真的沒轍了。Michael Sandel對精英主義和個人主義的鞭撻固然有力,但他提出的答案在下覺得也不怎麼樣。這個時代的抑鬱處,正是無論你做甚麼,似乎都無法帶來善果。正是這種絕望,為民粹和恐怖的主張帶來了源源不絕的燃料。

要不是整體經濟找到重新大幅增長的動力,又或者再一場世界大戰讓大家從重開始的話,中短期內局面恐怕很難改變。而對於那些渴望世界大戰推翻一切的人,在下只能提醒一點﹕打仗時先死的通常是你和我,不是那些權貴。就算真的打起來又有甚麼值得高興呢﹖

(方某人其他書評書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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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或挑骨頭﹕

#104 推薦序「鴕鳥們的策略,如本書所詳細描述的,是委身在美國超強地位的巨大身影下,透過所謂的「英美特殊關係」,長期地自我欺騙與逃避地自認為:英國仍是一具有全球地位的強權。鴕鳥策略固然可以繼續讓全民自我感覺良好,卻無法自動解決國力衰退、繁華落盡的產業結構問題。」

忘記了古鎮煌還是哪個作者曾說,英國外交經常超水準發揮,令英國可以在國際政治搭到便車。這樣固然可以讓英國繼續維持影響力,但如果真的認為自己還是強權就變成自欺。

#125 鳴謝「每逢英國首相到白宮朝聖

一言以蔽之。(笑)

#136 序幕「蒂澤德是少數呼籲應該把現實置於情感之上的人。他在一份正式的白廳備忘錄中說:「我們堅持認為自己是個大強國,無所不能,只是暫時被經濟困難綁住手腳。但我們已經不是一個大強國,也永遠不再是。我們是一個偉大民族,但如果我們繼續像一個大強國那樣行動,很快就不會是個偉大民族。」……她在一九七三年加入共同市場之舉,本來也許可以作為對往日的緬懷與當下的現實之間可行的妥協。抱著美國大腿,同時在歐盟會議取得有力發言權是一種顫顫巍巍的平衡操作,但她讓英國在華府和布魯塞爾同時有槓桿可以施力。二○一六年退出歐盟的決定意味著英國必須從頭來過。」

之後的歷史證實了這一點,在歐盟一直扭捏和最後脫歐進一步加強了這一點。

#144 「在大眾的想像裡,盟軍在這齣大戲中只扮演次要角色;這是明明白白寫在邱吉爾的六冊回憶錄裡的。歐洲的其他國家也許會需要規劃一個新的未來,但英國將會懷舊地執著於一個輝煌的過去。」

邱吉爾本人正是如此。不過他本來就是活在大英帝國氛圍中的老人,走不出來很平常。當年讓他輸了大選,但無法走出帝國夢的選民,才是不正常。

#144-153 「美國人明白,飛彈對英國人的象徵意義大於實質意義。美國總統顧問紐斯達指出,英國的核子武力完全無關東西方的均勢:「英國政府無意獨立進行核攻擊;主動攻擊乃是自取滅亡。至於還擊,他們的計畫長久以來都是和我們的計畫綁在一起。」紐斯達又引用另一位官員更尖銳的話說:對英國而言,核子武器是「繼殖民地之後最昂貴的地位象徵」。後來的首相沒有任何人敢質疑麥克米倫的這個認定:除非英國擁有保證摧毀得了莫斯科的核子飛彈,否則她將無法抬起頭來。」

這樣倒有點不公平,法國呢﹖
雖然英國搞原子彈比法國早,但法國人就是不願為美國附庸,所以獨力建立核武。如果法國終於搞到原子彈而英國放棄,她不只對俄國,就連對法國都抬不起頭了。
難聽點說,核武對英法兩國是種雞肋式,攬之無用棄之又不能的強國象徵。

「這種心態解釋了英國為什麼仍然擁有造價極其昂貴的三叉戟飛彈(這種飛彈被認為是英國「獨自」擁有卻又完全仰賴美國科技來保養),以及為什麼阮囊羞澀的皇家海軍讓兩艘大型航母下水,卻沒有建造多少艘驅逐艦和巡防艦來保護它們。」

與原子彈相比這是更大問題,因為缺乏護航的航空母艦會很脆弱。福克蘭戰爭中阿根廷空軍不算強,但已經擊沉英國艦隻,如果擊沉的是航母就會變成災難。

#159-168 「北約組織的支持者反對那些主張加強參與歐盟的人。」

明明北約和歐盟成員國有大量重疊。

#172 「蘇伊士運河危機期間,艾森豪命令美國駐聯合國大使聯合蘇聯,對自己的盟友投出反對票。美國財政部阻止英國從國際借錢來支撐英鎊」

可謂熱臉貼上冷屁股。

#177 「卡麥隆力主,英國在美歐兩邊左右逢源的平衡操作在政治上已經維持不下去,舉行一次決定英國是否留在歐盟的公投在所難免。事實上,他舉行公投的決定純屬自利行為。……艾登的遠征蘇伊士運河是出於虛榮心,想要證明英國只要下定決心,仍然能夠自行其是。卡麥隆的賭博出於較低下的動機。這位首相是想要扼殺一次黨內造反,讓自己可以在唐寧街十號過上安靜日子。」

之前蘇獨公投也是賭博,雖然那是蘇格蘭要求的,而且他賭贏,於是就心雄再賭。就跟日本維新後連戰皆捷一樣,結果越賭越大最終輸了整個國家,輸錢皆因贏錢起實為真理。

「脫歐擺出一種英國可以獨自出航的姿勢。她不理會個別國家的政府無法單獨面對跨國威脅和機會的事實。……真正的主權是有能力集結足夠的朋友和盟友共同進退。決定拔起英國的歐洲錨碇的時間點幾乎差得不能再差。後冷戰時代會有穩定的國際秩序,這種預言已經被證明是錯誤的。歷史正往相反方向走。……華府的川普政府丟棄了美國自一九四五年起承擔的責任,讓英國外交政策的中流砥柱——大西洋主義——頓成疑問。」

前者是英國人的盲點,後者現在更加清楚。

#231-238 第一章「沒有人比艾登對有關蘇伊士運河的爭論更熟悉。二十年前,英國撤出埃及其他部分的協議就是艾登和新獨立的埃及政府簽訂。在一九五四年擔任邱吉爾的外相時,他也跟新的埃及政權就蘇丹的未來和英國部隊從運河地區的撤出達成協議。這個協議讓艾登付出了政治代價。很多保守黨右翼都認為他太過討好納瑟爾」

#247 「也是一種私人恩怨,他對納瑟爾的敵意根植於他們打過的交道。這一點讓他確信光是重新控制蘇伊士運河並不足夠。想要恢復英國的威望,需要把納瑟爾趕下台,換上一個比較尊重英國的政權。」 

那麼難怪他不肯再讓步,因為他已經讓了一次而且要被黨友罵。再讓一次恐怕就留不下去了。

「適當的討論場合斷然是在聯合國。」

這裡不會用「斷然」,應用「肯定」。

#298 「戰爭之後,英國國防參謀長將會承認世界已經改變:「蘇伊士運河行動的一個教訓就是,世界輿論現在是戰爭的絕對準則,不可等閒視之。」」 

到小布殊又犯一次(二次波斯灣戰爭),只是美國強到足以不理會世界輿論。

「諷刺的是,華府很快明白到這給了莫斯科可乘之機。這是美國政策中反覆出現的弔詭之處。雖然她強迫英國解散其帝國,卻發現自己有必要介入,以制衡蘇聯。」

#384 「華府一些人發現了一件諷刺的事——失去帝國之後的英國變成不是那麼有用的盟友。」 

美國人總是這樣。小布殊推翻薩達姆卻惹出更恐怖的伊斯蘭國,甚至令伊朗借什葉派插手伊拉克,只是最新例子之一。

#312 註6「(後排議員) 指普通議員。議會的前排座位由擔任內閣大臣的議員占坐,前排議員包含閣員與其他要員。」

此說不完整(而且通常稱「後座議員」),因為反對黨的要員也會坐(另一邊的)前排。

#342 第二章「每次白宮易主,倫敦都會雞飛狗跳,想盡辦法讓首相成為第一個被新任美國總統接見的外國領袖。夥伴關係和主從關係的界線模糊不清。」

正如台灣總是在意美國,只是台灣對美國依賴更深,也不會懷疑自己是附庸。

「認為美國人也是盎格魯-撒克遜人大概是個錯誤。為了確認他的個人偏見,麥克米倫繼續寫道:「他們的血統已經被沖淡很多。他們是一個拉丁-斯拉夫的混合體,有著很大比例的德國和愛爾蘭血統。」」

擺明車馬的種族歧視。

#349 「柴契爾夫人和雷根相處愉快,但法國的密特朗卻是第一個在阿根廷入侵福克蘭群島之後為她提供幫助的人,而雷根也不認為有必要在派部隊入侵大英國協國家格瑞那達前先徵求英國同意。布萊爾一度說過,和美國總統小布希相處愉快是他作為英國首相的責任。他也因此踏上了出兵伊拉克的不歸路——這種錯誤可與遠征蘇伊士運河並列最災難性的現代外交政策。」

結果錯跟美國一起錯,但美國不一定會反過來支持你。

#356-360 「國會山莊大部分政治人物都想要讓海外美軍歸國。就連羅斯福自己都不預期美國會有長期的軍事糾葛。在戰時的會談中,他曾經告訴史達林,華府打算在德國投降兩年後讓美軍解甲還鄉。在在看來,美國都會重蹈一九二○年代的覆轍,當時美國的孤立主義助長了納粹德國的興起。這種心態在發現蘇聯的擴張企圖後才有所改變。到了一九四七年,也就是華府收到肯楠的「長電報」的一年後,美國斷定自己的戰略利益繫於抵抗蘇聯共產主義的擴散。」

#373-379 「如果說國務院和國防部的官員沒能及早看出史達林的擴張野心,那麼眾議院和參議院就更加不覺得有必要在歐洲投入財政資源和讓美軍留駐。一九四六年通過的《麥克馬洪法》要求貿然終止英美核子合作計畫,標誌著同一種孤立主義當道。美國中產階級並不認為美國虧欠了誰。」

現在又來一次,只是領頭的人物不像政客而像小丑。

#388 「麥克米倫收拾蘇伊士運河危機的殘局之後,把重新修復英國和華府的關係列為優先要務。一九五七年三月,他和艾森豪在百慕達舉行高峰會議,會中主動提出要提供一個新的英國基地,供美國存放新型的「索爾」核子飛彈。他這是在冒政治風險,因為該基地將會讓英國成為蘇聯第一波核攻擊的目標。但這個示好將會成為了一九五八年的《共同防禦協定》的基礎——該協定是英美兩國未來核子合作的核心。」

#396 「我們對美國的需要多於他們對我們的需要。」不過這無所謂,因為蘇聯的推進「已經讓美國在英國(和其他地方)的基地成為防衛美國本土不可或缺」 

所以 Michael Portillo (博文高)在他的英國史節目《Portillo's Hidden History of Britain》其中一集介紹核戰後備指揮中心,聲稱英國計劃寧願冒全國毀滅的險引入美國核武是錯誤,其實他這樣想才錯。因為不靠美國核武保護傘,英國根本不足以保護自己免受蘇聯侵略。奇就奇在這些孤立主義/疑歐主義者通常疑歐親美(既然英國國力衰退,不想靠歐洲大陸,那麼不靠美國靠誰﹖),而他竟然連美國都不親。

「變成或表面上成為美國衛星國的危險

其實已經是了。

#406 「英美「特殊關係」將會被證明是一個不間斷的焦慮來源,是一份需要不斷公開再確認的交情。」

令英國變成「港女」式煩膠,直到脫歐達到頂點。

「布萊爾的繼任人布朗」

布萊爾我尚且知道是貝理雅,布朗我搞了很久才知道是指白高敦。雖說英/港譯、陸譯還是台譯都只是不同譯法,但人家明明有官方譯名卻不跟,要另譯一次,其實也頗麻煩。

#440 第三章「和轉向華府的麥克米倫不同,法國認定如果她想要保有一流強國的地位,就必須透過歐洲,哪怕這意味著要讓渡出國家主權。」

反正不是「英語民族」,較難叨美國的光。

#440-446 「不管英國多麼以自己的全球角色自豪,她仍然是一個歐洲國家,而她幾百年來的外交政策都是要確保沒有其他歐洲國家強大得足以統一歐陸,對她不利。要不然她為什麼會在二十世紀前半葉經歷兩次戰爭?在此後幾十年刮起的跨海峽風暴的反諷之一,在於柴契爾夫人是最了解這個道理的政治家之一。在她首相任期結束時,她已經變成了保守黨疑歐派的殉教先知。然而,她在一九八八年發表的布魯日演講——後來被疑歐派當成聖經——絕不是像眾人所知的那樣,是對英國民族主義的頌歌。」

「作者已死」有時很有趣,有時卻被人予取予攜,結果帶來災難。

#452 「如果『歐洲經濟共同體』把自己鞏固為一個有效的政治單位,英國將會相形見絀。英國相對於三個巨人——美國、蘇聯和歐洲共同體——來說將會變成一個小國,相對於第四個急起直追的巨人中國來說也是如此。」

脫歐後更是如此。

「這份報告的作者認為英國不應該把美國和歐洲視為是二選一的選擇,因為如果歐洲各國置英國於不顧,英國和美國的獨特聯繫也將會受損。「如果我們被排除在歐洲之外,將會嚴重削弱我們在大英國協和大西洋聯盟(英美聯盟)中的地位,也會嚴重削弱聯盟的凝聚力本身。」……這個建言跟麥克米倫自己的想法符合,也跟艾森豪政府勸他親近歐洲的建議和赤裸裸的經濟事實符合。英國遲早都必須加入共同市場。」

#493 「讓人恍然大悟的真相當然是大西洋主義和歐洲主義只能二選一的想法只是個錯覺。甘迺迪向麥克米倫指出過這一點,歐巴馬會在半世紀後再指出這一點,當時他支持鼓吹英國留在歐盟的運動。」 

前者(以為美歐二選一)正是脫歐派的盲點,因為美國正正需要同聲同氣的英國在歐盟內影響其他國家,脫離歐盟的英國反而同時削弱自己對美國和歐洲的影響力。而後者(英國必須加入共同市場)亦是顯然易見(但脫歐派視而不見)的事實,結果英國脫離了歐盟但仍無法不跟隨歐盟的貿易規則,變成只贏得「獨立」虛名,規矩要照跟但喪失參與制訂規矩的投票權。

#456 「一種天生的優越感讓英國自成一國,而這種優越感是由她的輝煌歷史、她獨一無二的議會傳統、在二戰的勝利和島國的地理形勢所致。」

如果說島國,愛爾蘭也是島國呀,人家又不會排斥歐盟。最主要是愛爾蘭沒有成過帝國吧。
(當然另一原因正是因為英國在旁邊,所以愛爾蘭必須跟歐洲連繫以制衡英國。)

#468-473 「巴黎特別受到責怪。他繼續說:「一般都同意,法國政府在這個節骨眼向世人提出這個建議而沒有嘗試情商英國政府或美國政府的意見,是一種極端失禮的行為。」這事情不過是發生在邱吉爾倡議的「英法聯盟」的幾年之後。人的記憶何其短暫。舒曼比他的英國朋友們技高一籌。英國、義大利、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全被邀請加入「歐洲煤鋼共同體」,但法國制定計畫,防止英國破壞。這計畫以既成事實的方式呈現在它的潛在參與者面前,共同體的超國家權威是沒有協商餘地,而參加與否必須在期限之內決定。」

奇怪,好像法國人要買你怕似的。

#473 「法國要求我們從原則上接受的不只是資源的匯聚,還是在一個歐洲體系裡融合或讓出主權的觀念。」

英國人沒能看出,讓渡資源和部分主權是為了防止未來歐洲內部出現戰爭所必須。

#473-479 「基於我們的世界地位和利益,我們迄今的政策是不在政治或經濟的領域上不可逆地向歐洲投入,除非我們能夠評估這種投入的幅度和後果。現在這正是我們被要求去做的事。」

#489 「幾十年後,當梅伊在二○一六年脫歐公投後談判脫歐條件時,她將會抗議說她不是反對歐洲的擴大合作本身。她主張的毋寧是由英國配得到一份量身定做的協議,讓其有權控制自己的命運。」 

這正是重點,英國人每次都算到盡,要求每件事都對自己有益才做。但凡事太盡,緣份勢必早盡。別人不會一直遷就你。

「當初美國人會推出「馬歇爾計畫」並沒有利他成分。它的著眼點完全是為了讓經濟疲弱的歐洲國家不會落入蘇聯的魔掌。美國判斷,一個統一的歐洲將會最能代表美國的利益,所以不讓人意外地,華府對英國的作梗政策感到不耐煩。英國要求美國以一股歐洲勢力的身分行事,但她自己又拒絕擔綱這種角色。」

總是不想付出又想要收成,一如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印尼的所作所為。

#493 「莫內告訴工黨的財相克里普斯:「我衷心希望你們從一開始就會加盟。但如果你們沒有,我們就會在沒有你們的情況下前進。因為你們是現實主義者,我很有把握,當你們看見我們取得成功之後將會按照事實進行調整。」莫內曾無意間完美地描述英國將會從懷舊症向現實主義轉移的過程——對歐洲先是冷漠,然後是猶豫,然後是忌恨,然後在所有其他選項都窮盡之後,以不優雅的姿態匆匆忙忙爬上歐洲的列車。」

只是他還沒料到英國人還會跳車。

#500 「當艾德禮政府考慮「舒曼計畫」時,他的副首相莫里森指出,「杜倫的礦工」將不會接受任何這類對國家經濟管理的約束。」

左翼會這樣反對其實很奇怪,因為左翼應該支持經濟整合和規管才是。只能說社會主義的理想也沒蓋過國族主義。
(不過看後文,似乎左翼認為歐洲整合是資本家控制的,最終只會損害工人利益。令人想起當年香港有批左翼反對拉攏商界爭取民主,他們口吻就是「如果普選後也是資本家當權,那麼寧願沒有普選。口吻好像現在沒普選不是資本家當權、左翼有普選也沒能力說服廣大選民支持自己似的。甚麼叫左膠﹖這才是左膠。)

「在保守黨的右派,埃諾奇.鮑威爾高舉英國民族主義的大旗。在他看來,《羅馬條約》是可惡事物,是對國家自治的致命侵犯。它將會推倒民主的支柱。埃諾奇.鮑威爾指出,在簽署《羅馬條約》的六個國家中,有四個只存在了兩個世紀。」

人家新近建國也算反對理由,不禁令人失笑。
那麼英國何必加入北約﹖反正羅馬條約簽訂那年(1958),美國獨立(1776年)也不過182年。在北約成立的1949年,美國只成立了173年。那麼英國又何必加入美國牽頭的組織受其約束﹖
說到尾也不過是找個藉口而已。

#509 「不錯,入歐是會失去一點主權,但在部長理事會中占有一席之位將讓英國政府可以遏制歐洲聯邦主義者的野心。」

他們就是怕不夠。於是歐盟為了安英國人的心,提供很多例外安排,但最後他們仍不滿足。
結果脫歐就是令英國既要跟隨歐盟的貿易規定,又失去影響歐盟政策的一席。真正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519 「麥克米倫希望兩人戰時在北美的關係會有幫助。但他幾乎處處碰壁。他邀請戴高樂到他的鄉村別墅,但只落得失望:「戴高樂現在什麼都不肯聽,什麼都聽不進去。」問題在於「他的高傲、他對英國繼承而來的憎恨(起自聖女貞德時代)、他對上一場戰爭的苦澀回憶,又特別是他對法國的強烈『虛榮感』。」」

說到對本國強烈「虛榮感」這方面,英法其實是「咁高咁大」(旗鼓相當)。以後來英國對歐盟諸多挑剔最後脫歐,英國人的虛榮感肯定比法國更嚴重。

#567 第四章「麥克米倫談到了英國的光榮歷史,指出艾奇遜所犯的錯誤「和過去四百年來很多人如出一轍,包括西班牙的腓力、路易十四、拿破崙、德皇和希特勒」。」

有沒有想起小超人那句「歷史上估香港衰都會錯」﹖

#589 「當韓戰爆發時,艾德禮飛到華府,尋求重新確認那個戰時的默契:原子武器只有在兩國政府都同意的情況下使用。杜魯門保證說華府在採取這種決定前將會諮詢英國。」

香港人自會明白「諮詢」兩字的妙處。

#618 「麥克米倫誇大了得不到「北極星」的後果,以此作為最後通牒結束發言。他說他首先將會設法單邊推動,削減在遠東的軍事開支以支付研發飛彈系統的費用。不過他知道此舉一定會引起「英美的重大裂痕」。

因為當時美國還想英國留守遠東,幫助阻遏共產勢力。

#651 「飛彈系統會交由美國保養和翻新的條款。美國控制了飛彈系統的軟體,飛彈也只能在美國的設施保養。這真的是英國首相在危急情況下可以不受掣肘地使用的阻嚇力量嗎?」

其實沒所謂的,因為反正只能用一次。假如真的要用的時候,美國人之後還會不會幫你翻新保養已經不是問題了。(反而軟件受人控制這點可能令那一次也用不到。)

#656 「但政治事實是,擁有核子武器已經與大眾觀感和國家威望密不可分地綁在了一起。沒有一位後來的英國首相膽敢挑戰邱吉爾在一九五四年所說的,核子彈是「讓我們可以坐在首桌的代價」。主張英國放棄核阻嚇力量就是承認英國不是一等強權。那樣的話,其他國家就會質疑英國為什麼能在聯合國安理會占一席常任理事,因為其他四個常任理事國都是擁有核武的。」

但本來中國和法國當時都未有原子彈的。

#687 第五章「不思找一個有活力的年輕繼承人,保守黨相中了荷姆」

這裡「不思」是甚麼意思﹖不想﹖似乎是,但現在很少見這樣寫。

#712 「儘管如此,一小群懷舊者仍然幻想情況很快會有變化,到時大英國協將會對前宗主國輸誠效忠。這種聲音的迴響到了二○一六年還聽得見,當時脫歐派標榜大英國協是一個「全球性英國」的基礎,認為英國可藉著大英國協的支持重獲在歐盟失去的威勢。」

既然足以通過脫歐,這批人可不是一小群了。

#714 「他力勸詹森體諒威爾遜的親美立場在自己黨內遭遇很大反對。一個從世界撤退的英國對華府不會有用。十年前,艾森豪的白宮曾催促唐寧街解散大英帝國剩下的部分,現在,隨著她在越戰陷得更深,美國需要英國防範共產主義在亞洲其他地方作亂。」

#738 「根據這條件,威爾遜必須保證削減公共支出和國防預算將不會削弱英國在蘇伊士運河以東的軍事投入。十年前,美國急於看見英國從帝國撤出,現在,隨著她在越南愈陷愈深,華府擔心英國離開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將會留下一個真空,讓蘇聯馬上就可以填補。即便英國不加入在越南對抗共產主義,那麼美國至少可以指望英國繼續在東南亞捍衛西方的利益。 」

美國人先天地厭惡帝國,導致他們在對英政策沒有遠見。

#714「詹森也費事感謝威爾遜,英國幫忙營救被剛果叛軍挾持的美國和比利時人質。」

這裡「費事」顯然不會是廣東話的意思(免得),但如果按白話文理解成「費力氣」(正如「費時」即花時間),也不怎麼適合。畢竟感謝別人花不了多少力氣。

#718 「每逢白宮點頭,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各大中央銀行就會給英國輸血,拉高英鎊。」

所以怎可能還認為自己是獨立勢力﹖

#733 「到華府保證會在英鎊受到投機性賣壓時給予幫助」

 「賣壓」似乎是國語說法,香港稱「沽壓」。

#758 「戴高樂也想要拖慢機構建立和政治整合的步伐。他基本上是把歐洲整合理解為一個政府間的方案——一個「諸國歐羅巴」——而不是開創元勳們所設想的超國家或波昂所設想的聯邦政體。諷刺的是法國對歐洲共同體的這種看法更接近英國而較不接近較聯邦主義的德國。然而英國的執政者從沒試過——法國也因此不去試——把這種有志一同帶向一個協議過的方向。」

其實兩邊都是自視甚高,本來沒打算交出權力。只是英國人更徹底一點。

#800 第六章「希斯有把握入歐的所得會大於所失。他在協議於一九七一年七月敲定之後宣稱:「二十五年來我們都在尋找一些讓我們再次振奮起來的東西。現在有了……我們有機會再次偉大。」」

當年認為加入歐共體可以 great again,之後又有人認為脫出歐盟可以 great again,結果英國就是這樣瞎折騰蹉跎歲月。

#803 「下議院的工黨議員也是分為兩派,一派以詹金斯、威廉斯和羅傑斯等中間派人物為代表,他們擁抱社會民主主義傳統,認為英國是歐洲主流的一部分;另一派是社會主義左派,他們認為歐洲共同體會威脅他們理想中的公有制和國家指導經濟。」

但看來歐陸比英國更像社會主義吧﹖

#806 「下議院的冗長辯論證明了後來「疑歐派」的一個說法不實:他們說入歐的政治後果從來沒有被仔細考慮過,說英國是被哄騙得相信加入歐洲共同體不過是加入一個貿易集團。更精確地說,當日有關主權的辯論在重要性上被認為是次於另一些辯論,特別是怎樣恢復英國的經濟表現和怎樣恢復她保障自己國家利益的能力。」

脫歐派從來都不實呀。

#813 「這個因素在二○一六年之後將製造出大麻煩——在於議會的堅定支持入歐並不總是代表國民的情緒。國會和選民在一九七五年的公投意見一致,然而在二○一六年,投票贊成脫歐的微弱多數要否定的不只是卡麥隆的政府,還是西敏的親歐派議員的跨黨派多數。這是議會民主和公投民主的一次危險衝撞。」

#831 「卡拉漢則神準地預言,一場公投將會是「整個黨有朝一日必須要爬上的一艘橡皮救生艇。」 」

這某程度上表示,英國人並不適合直接民主。因為事實證明選民並不如議員考慮那麼多利益瓜葛,而只顧情緒投票,甚至不惜損害英國的利益。

#840 「如果說留在歐洲共同體是威爾遜的一個目的,那他的另一個目的就是透過公投把政府和黨都團結在一起。」

結果之後金相爺就賭輸了。

#843 「雖然威爾遜極少自己站出來說話,但是留歐運動團結了所有主要政黨的領導階層。就連英國教會都簽名表示支持,每個主教都為留歐派背書。雨果.楊格形容:「所有英國有頭有臉的人都站隊在同一邊。」所以選民斷定留在歐洲是安全選項。最終的投票結果是百分之六七比百分之三三。」

只因為當時未有社交媒體讓抱有疑歐情緒的人發酵,反建制和反精英情況也未有那麼強烈。

#865 「一個特別讓人痛苦的諷刺是,巴黎獲得了華府更多的關注:「事實上,法國近二十年來都在推行一種明目張膽的反美政策,但她對美國的重要性卻比起初期大得多,而這是因為她有經濟實力的緣故。」」

正是如此。自己不夠強又拒絕跟友好整合的國家,只會越來越弱。

#913 第七章「在入侵前的二十年,英阿雙方進行了各種不同的努力,想要找出解決辦法。外交部一度建議採取一種「售後回租」的方法,也就是把主權轉移給阿根廷,但管理權繼續留在英國的手裡。但這個建議無疾而終。」

此策與日後他們對香港問題提出「主權換治權」一樣,但同樣地無疾而終。

#949-953 「諷刺的是,柴契爾夫人很快就將要操刀削減國防預算,讓遠征福克蘭群島的壯舉不可能再重演。到她卸任之時,英國已經不得不承認,她此後唯一能打的仗是與美國並肩作戰的仗。」

始終經濟決定國力。

#962 「(柴契爾夫人﹕)羅德西亞是可能同時兼顧對白人社群權利的合理保護和黑人的多數統治。」

最後證明不行。

#962-968 「柴契爾夫人深信英國對香港居民負有責任。從一開始,她的立場就有刺眼的不一致之處。例如雖然假定英國對這殖民地的居民有責任,她卻不打算為他們提供全面性的英國護照。」

反而葡萄牙政府爽朗得多

#968 「香港居民的民主自由獲得至少五十年的保證。」

這顯然是錯的,因為中國政府只願保證「資本主義的生活方式」五十年不變。而他們並不認為資本主義需要民主自由。

#972 「在柴契爾夫人看來,南非問題的解決方法是回到一九一○年之前的南非,也就是一個和四周黑人國家區隔開來的白人小國家。」

南非一點也不小呀。

#975 「據侯艾私人辦公室官員里基茨爵士回憶,美國海軍陸戰隊一登陸之後就用直升機把英國總督送到航空母艦。「在艦上,他簽署了一份批准他們進入(格瑞那達)的信件,信上寫的是更早的日期。」」

手續倒做足。(笑)

#986 「雷根在當上總統時並不反核,但後來卻「深信核武器是十惡不赦」。但對柴契爾夫人來說,核武器提供了西方對抗蘇聯共產主義的基本保障。它們是對全球和平的保證而非威脅。受蘇聯威脅最大的是歐洲,它的常規武力在數量上不敵蘇聯,所以美國如果放棄核子武力的話,英國將會被完全解除武裝。……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當雷根宣布他的「星戰計畫」時,柴契爾夫人的態度會極其冷淡。兩人在幕後有過激烈爭論。」

主因是有了反導彈系統,令美國可以在核戰中獨善其身,他們有可能因此不保護歐洲。(看看現在侵的嘴臉就知道了,美國一直都有孤立主義。)

#993 「不管雙方有多少不可改變的分歧,西方都是得要和蘇聯做生意

#995 「雖然感覺她可以和戈巴契夫一起做些生意」 

我懷疑這裡原文是 do business (辦事、做點事),不必然是中文「做生意」的商業意味。

#993-995 「例如,當北約組織在一九八三年秋天舉行代號為「優秀射手」的常規演習時,有些蘇聯領導人相信那是一次真實攻擊的前奏。」

北韓經常如此反應。而你看普京侵烏,就會知道他們自己是會這樣做。

#995 「即便他希望作出改變,也不知道要怎樣做,因為嚴格的共產主義體制是他唯一認識的體制。」

所以最後垮了。

#1042 「她深深地懷疑,外交部關心的更多是盟國的意見而不是英國的國家利益。外交工作就性質來說總是涉及一些妥協,但柴契爾夫人卻總是想贏。」

贏國第二已經失敗過,而贏國第一還未學乖。

「共產主義的崩潰一直是她所想望的,但當這種崩潰發生,她的事業也走向終結。」

狡兔死走狗烹。(亦正如邱吉爾於德國戰敗後就要下台)

#1074 第八章「一九七五年的公投並沒有能夠彌合工黨內部的分歧。黨內的極左派仍然認為歐洲共同體是一個對付勞工階級的資本家陰謀,所以拒絕接受公投的結果。」

可見公投在大部分情況下無補於事。

#1077 「四十年後,自命為柴契爾夫人繼承人的保守黨脫歐派將會尋求把這個論證顛倒過來。……鐵娘子本人當然會對脫歐派所謂的「全球性英國」嗤之以鼻,視為一個空洞的命題。但到了二○一六年脫歐公投的時候,英國的民族主義已經置尋常的政治真理於不顧。」

教徒/粉絲總會扭曲教主/偶像以為己用。

#1082 「因為熱心於打造一個單一市場,她把英國向歐洲整合之路帶到了比她任何前任都遠的境地,然而在這樣做的同時,她又為英國的最終脫歐鋪好了道路。」

物極必反。

#1105 「柴契爾夫人堅持歐洲共同體「還錢」,這件事突出了觀點上的一個根本分歧。她的要求「公道」——付給歐洲共同體多少錢就應該有多少受益——有違團結一致的觀念,讓歐洲共同體的預算分攤變成一個零和遊戲。」

香港人或者也繼承了這種英國式斤斤計較﹖所以很難互相合作。

#1107 「「我們從來不明白德法之所以能夠建立良好關係,是因為他們確實彼此讓步。我們從來沒有作出任何讓步。我們只是說︰『你們必須同意我們所說的。』」

一個贏國的外交困境。

#1110 「歐洲共同體機構就像所有官僚機構一樣,想要積累權力。不過脫歐派有所不知或假裝不知的是,如果各國未能建立一致的標準和規範,自由化的單一市場將是不可能存在。部長理事會的多數表決制是唯一可以讓單一國家否決無效的方法,從而讓各國無法扭曲單一市場來保護本國的受寵產業。一個疑歐派絕不會承認的弔詭就是,柴契爾夫人需要迪羅。自由化只有在法規大量增加的情況下才可能存在。」

正如先前介紹《資本的世界史》所提到,聲稱資本主義跟政府規管對立其實是市場原教旨製造的神話,實際上資本主義本身需要大量的政府介入來催生和維持。

「這些條文有些只是詞令

一般會寫成「辭令」。

#1150 註4「(人民資本主義﹕)在二十世紀中流行於美國的概念,指人民透過股票交易持有大量公司的股權,如此彷彿人民控制公司,人民也是資本家。」

其實不會控制到(小股東對公司運作或人事安排可以發揮的影響很有限),充其量只是人民可以跟資本家一起賺錢。

#1164-1168 第九章「梅傑所號稱的勝利基本上是一種消極的勝利,是指英國成功迴避了參與歐陸國家的計畫。在其官員興奮的視角看來,這位英國首相化腐朽為神奇。在唐寧街看來,這次勝利是英國特殊主義的一個勝利。」

自外於其他同伴竟然當成勝利。

#1168 「英國獲得了足夠多「選擇退出」的選項和制度性保護,讓她可以占盡好處。她可以袖手旁觀而不犧牲她在布魯塞爾的地位和聲音。」

而之後脫歐派竟然連這種佔盡好處的地位也放棄。

「當時英國人感覺自己找到和歐洲共同體相互關係的新架構。「我們覺得我們在新的歐洲地貌上建立了一種英國特殊主義的模型,感覺我們能夠兩者兼得。」」

一字記之曰貪。

#1172 「在一九九○年的時候,老布希卻不理會柴契爾夫人的不耐煩,耐心等到了聯合國的第二個決議,讓他的戰爭獲得了二○○三年戰爭所缺乏的合法性。……最重要的是,軍事行動在伊拉克部隊一被驅逐出科威特後就叫停。老布希決定抗拒用武力改變政權的誘惑。小布希在二○○三年推翻海珊之後在伊拉克引入的混亂見證了他父親的智慧。」

只是下一次根本不可能獲得聯合國授權,因為根本出師無名。

#1211 「波蒂略是「王八蛋們」中最有野心的一個,毫不知恥地角逐黨魁的位子。疑歐派成為了一個黨內之黨。他們有些人寧願看見英國從歐洲抽身多於看見保守黨繼續執政。」

美國共和黨裡不少人亦然。

#1268 第十章「法國總統席哈克因為被迫和社會主義總理喬斯班「共棲」而跛足前行。」

這個情況通常只會譯成「共治」或「左右共治」,沒見過譯「共棲」的(雖然英文是Cohabitation)。畢竟重點在管治。

#1272 「那些和布萊爾共事的人說他在即位前對歐洲沒有深入思考。就像他大部分同輩人一樣,布萊爾把英國在歐盟的地位視為理所當然。他生長在一個沒有邊界的大洲……在布萊爾看來,保守黨會陷入有關主權的意識形態之爭甚至為此不惜敗選,著實是個謎團。在他心目中,主權不是抽象觀念而是行動的能力。真正重要的是——就像任何俱樂部的會員一樣——英國是制定會規的會員之一。」

雖然他本人有點不學無術,但這一點反而是真知灼見。

#1277 「弔詭之處在於,即使保守黨人抱怨英國受到布魯塞爾的霸凌,歐盟的性質卻正在往英國希望的方向轉。單一市場限制了法國人的經濟管制主義本能,而一個德國、英國和北歐國家之間的聯盟也把法國往一種更開放的貿易政策的方向推。」

正如當年吵著要「退聯」(所屬院校退出香港專上學生聯會)的那幫人一樣。明明在民主機制下,既然認同他們的學生逐漸增加,學聯本來就會由他們的派系接管,然後就可以利用這個平台推動他們的議程。偏偏有些人出盡力要拆散它,你說當中沒有別具目的者,我死也不信。

#1288 「先前布萊爾贏得一九九七年的大選是依靠一個承諾︰他的黨將會丟棄老式國家社會主義的過時信念。」

現在「國家社會主義」(National Socialism)通常會令人想起納粹黨吧﹖我懷疑原文不是指這種國家民族至上的社會主義,而是鼓吹國有化的「國有社會主義」(State Socialism),畢竟以往英國工黨真的一向堅持把重要行業國有化。(於是跟堅持私有化的保守黨交替執政買買賣賣下玩死英國經濟)

#1350 「庫克在二○○一年的大選後從外務大臣改任下議院院長。」

首先英國下議院沒有「院長」,只有議長。其次下議院議長需擔任中立角色,理應不會找個有鮮明政治立場的內閣大臣退任去當。所以我懷疑他是「下議院領袖」,查核一下果然如此。

#1353 「英國既然和法國一樣曾經擁有殖民地,斷然可以理解這種感覺。」

應為「當然」,近音字之錯。

「席哈克精確地描述了美國攻擊伊拉克將會帶來的後果︰「到時這個國家會分裂。什葉派會組成自己的民兵。遜尼派領袖不會接受在巴格達的任何一種什葉派政府,甚至不會接受聯合政府。整個國家將會分崩離析。任何在那裡的西方人都會自然成為靶子。」」

這一點理應所有對中東尚有認識的人都猜得到,美國牛仔(小布殊)不懂也算了,英國人(貝理雅)沒理由跟著瘋。

#1383 「讓外人觀感更差的是一般普遍相信,北愛爾蘭衝突反映的是英國政府對天主教徒社群的漠不關心。美國人又特別抱持這種看法。在住著大量愛爾蘭裔僑民的美國東岸,北愛爾蘭現況廣泛地被認為是殖民壓迫時代的遺風。紐約和波士頓的愛爾蘭社群源源不斷為愛爾蘭共和軍政治組織新芬黨提供資金。有關共和派在未經審判下受拘禁,以及北愛爾蘭共和軍在獄中絕食抗議的畫面讓英國在該省的統治飽受批評。英國人認為美國人是在為一種恐怖主義運動提供道德支持,但美國人卻懷疑英政府和新教徒準軍事組織勾結。」

問題是歷史事實上,愛爾蘭根本是殖民地,而且受很糟糕的統治。(所以才有那麼多愛爾蘭人跑到美國。)

#1413 第十一章「這位新首相把人生視為一連串不費吹灰之力的勝利。出生於「股票經紀圈」(stockbroker belt)的一個富有家庭,卡麥隆自小過著養尊處優的上層中產階級生活,先後在伊頓公學和牛津大學畢業。」

所以金相爺太好賭,賭贏蘇獨公投又再賭脫歐公投,最後賭輸。

#1423-1427 「一年後大選敗選之後,布朗本來也許會獲得補償。有些國際貨幣界的有力人物提名他為候選人,接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一職。但小氣的卡麥隆拒絕為布朗提供政府的背書,於是該職位落在了法國的克莉絲蒂娜.拉加德身上。」

又一個應該把他關進倫敦塔的理由﹖

#1436 「外交部預算的被嚴重削減預告了外交足跡縮小。隨著外相威廉.海格在一些小型的新興經濟體(例如巴拉圭)開設新的微型大使館,外交部在歐洲的大型外交單位被掏空。全世界的大使被告知,他們的優先要務是為英國的商業提供在地的銷售隊伍。本來習慣於扮演更大角色的外交官——他們更擅長形塑國際關係的輪廓——被賦予了改善英國貿易餘額的每年業績目標。」

把外交官變成經紀。

#1463 「自由民主黨人華勒斯勳爵在卡麥隆的聯合政府中當過外務大臣,他驚見有那麼多保守黨人仍然相信「大英國協的迷思」。認為「印度將會因為我們為他們所做的事而給予我們特殊待遇的想法」證明了大家有多麼自欺欺人。」

由印度獨立到脫歐公投將近有70年還未醒,可見帝國夢有多難醒。

「新一代的疑歐派。他們是和柴契爾主義一起長大,不太了解歐洲的整合是如何在歐洲與蘇聯共產主義的對抗中保障了歐洲的和平。當他們重讀柴契爾夫人的布魯日演說時,他們讚揚她主張英國有權作出自己的政治選擇,卻忽略了她堅持不會退出歐洲共同體的承諾。」

知一點不知另一點,是狂妄自大的根源。

#1469 「卡麥隆將會說他之所以舉行公投,是為了回應大得無法抵抗的公眾壓力。但當時的民意調查顯示不是這麼回事。根據「益普索莫里」的調查,在二○一○年至二○一五年之間,把歐洲視為「最重要議題之一」的選民的比例極少高於一成——完全談不上是無法抵抗的壓力。……除了強烈不喜歡公投之外(柴契爾夫人曾引用艾德禮在威爾遜的一九七五年公投前夕說過的話︰公投是煽動家和獨裁者的工具),克拉克就像奧斯本那樣,擔心投票結果有可能是被大眾的情緒而不是深思熟慮的論證決定。」

講到尾只是自己好賭之過。就跟日本那些軍國主義者一樣,差在他沒有發動一場侵略戰爭。

#1474 「當時卡麥隆已經同意「蘇格蘭民族黨」的要求,舉行一場蘇格蘭獨立公投。他告訴范榮佩︰「我將會輕易贏得這場公投,讓蘇格蘭問題被束之高閣二十年。歐洲的問題也是一樣。」這位英國首相沒有從經驗學到任何事。他對黨內疑歐派議員的每一次退讓都只讓他們得寸進尺……他答應和歐洲議會內其他主流中間偏右政黨(例如德國的基督教民主黨)切斷聯繫。二○○九年,保守黨的歐洲議會議員據此退出「歐洲人民黨」,成立了一個新的中間偏右政黨群體「歐洲保守和改革主義者」。這種新的安排讓保守黨和右翼的民粹主義政黨攪和在一起。但受影響的遠不只是歐洲議會的座位安排。「歐洲人民黨」是歐洲主流中間偏右政黨領袖們頻繁而非正式的聚會平台……但卡麥隆沒有多想便放棄掉這些可以發揮影響力的機會。……已經清楚的是,保守黨黨內一個實質少數(人數據估計從四十到八十人不等)只有在見到英國退出歐盟的情況下才會感到完全滿意。」

賭完又賭,賭完又賭

#1489 「卡麥隆因為承諾推出一次公投,等於拉掉手榴彈上的保險栓。很多其他歐洲國家政府也面對民粹主義的崛起,萬一英國人在公投中贊成脫歐怎麼辦?那會不會是有傳染性的?卡麥隆為了解決自身煩惱而推出公投,對此舉會為英國夥伴們帶來的可能風險置之不理。」

結果整個歐洲都陷入民粹狂潮之中。(當然並非金相爺不搞公投就沒有這種潮流,但他令這潮流擴散得更快更難收拾。)

#1504 「卡麥隆被給予保證,在制定全歐盟的規則時,單一貨幣的成員國不被允許忽略非成員國的觀點。歐元二十七國也同意提供「緊急煞車」,讓英國政府可以暫時限制來自其他成員國的工人取得社會福利。作為對英國特殊主義的讓步,這協議也批准英國不必接受歐盟追求各成員國人民愈來愈緊密合作的長期目標。」

事事你都可以選擇不參加,而且還保證可以繼續發揮影響力(本來你都不參加了,怎輪到你發言呢﹖)。其實到這一步,歐盟對英國已是仁至義盡。所以之後還要脫歐,人家就絕不跟你客氣。

#1504-1510 「脫歐派揚言自己是代表「人民」說話,而「人民」就是那些想要脫離歐盟的人。」

這根本是共產黨式的思路。(只有站在我那邊的才是「人民」,站另一邊的就是敵人或「非國民」。)

#1516 「二十五年前,當柴契爾夫人和她的閣員就該怎樣對待布魯塞爾爭論正酣時,政治評論家羅格利在《金融時報》寫道︰「英國在歐洲共同體的角色的問題就像一把斧頭那樣懸在保守黨的頭上。」公投翌日,當卡麥隆早上出現在首相官邸門外宣布辭職時,反映的是羅格利曾經預言的保守黨內戰已經連續毀掉了它第三位首相。……脫歐派的高明之處在於它懂得把一個滿腹牢騷的國家的眾多悲憤匯聚為一個投票方向。很多支持脫歐的人也是在抗議政治菁英對他們的生活漠不關心,還有些人是要反對全球化和科技創新讓他們失去工作,生活在「零工經濟」的不安全中。」

可見局勢其實並非很難理解(評論早就刊登在報紙了),只是沒人能找到解結之法。
後者固然是事實(菁英貪婪又無視民間疾苦),引來民粹的反噬。只是民眾追著脫歐派的「另一批菁英」也不會令他們脫離到苦況而已。結果就只會像法國大革命後的恐怖時期般,民眾不斷被一些政客挑撥去撕咬另一些政客。當然這也是菁英無能力帶領民眾帶向善業,而只會利用他們爭權奪利所致。

法國和德國都能以歐洲為滿足,但英國卻是放眼世界。」

明明法國也有海外帝國,而且戰後仍在干預非洲政局。只是法國比英國更接受歐洲整合的重要而已。

「歐洲執委會主席榮克說了一個梅克爾常常說的意思︰「我的印象是,如果你即使不是幾十年來也是幾年來常常說歐盟的壞話,說它太過科技官僚主義或太過繁文縟節之類,你就不應該奇怪選民會相信你說的。」」

的確如此。政客天天說歐盟不好,然後又想選民支持留歐,這才是奇事。

#1538 第十二章「對於強生而言,支持脫歐是關乎個人野心,是要建立他當領袖的資格。他在脫歐運動一開始曾經對卡麥隆表示︰「我們(脫歐派)將會被輾壓。」贏得公投不是他計畫的一部分。」

正如當撈侵一開始沒想到會贏一樣。見《第五風暴》。

#1544 「在二○一六年十一月當選美國總統的川普將會宣稱自己是脫歐派的盟友。然而,強生和他的支持者所看不見的一個諷刺是,川普維繫美國國家利益的決心將會讓英國失去依恃。自一九四九年以來英國的國家安全一直依靠北大西洋公約組織來維繫,但現在卻有一個美國總統納悶︰「北約何用?」」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又一例。

「保守黨領導的脫歐派在選戰期間刻意保持含糊。對脫歐的終端點說得愈少,親歐派能揭發其風險和矛盾的機會也愈少。」

這也是在下一直反對脫歐公投的原因之一。
並不是反對民主,而是用法不妥。如果連脫歐方案都不講,選民無法具體考慮得失,就要求他們做選擇,那根本就稱不上是「知情的選擇」。結果必然是印象先行、情緒決定。
如果改由選民「複決」政府的決定,即是讓選民有最終決定權。例如政府先決定脫歐、提出方案,再交給選民公投是否接受這個方案(而非空泛的脫歐留歐),就合理得多。
把沒有成熟方案的政策拋給選民公投,只不過是政客塞責而已。

#1548 「如果說第一股意見潮流吸引到英格蘭南部較富有的保守黨脫歐派選民,那第二股意見潮流就得到英國最凋敝的一些城鎮的「英國獨立黨」支持者的青睞,後者把脫歐視為是向統治菁英報復的行動。」

《畢華流談遊戲》中所謂的「beggars offence」(發窮惡),哪怕後果對自己也不利。但脫歐的諷刺之處是,後果對窮人不會好,但所謂「精英階層」受的影響其實有限。七傷拳也只是傷敵七分自傷三分,窮人投脫歐卻是殺敵一百自損三千。

#1553 「她在公投辯論中捍衛留歐派,不過同僚抱怨她刻意底調。」

應為「低調」。

#1568 「脫歐派當初主張歐盟一定會讓步的預言被證明是幻想。」

一開始就是騙人。正常人都會想到人家怎可能讓你,對英貿易又沒大到人家非跟她交易不可。
(後面 #1583 就提及,與歐盟國家貿易量佔英國貿易總額四成五,但與英國貿易只佔歐盟貿易總額不到一成。)

#1576 「強生在私底下和公開場合都一貫堅稱英國在脫離歐盟之後一樣可以保留所有好處。根據外交部的官員所述,遇到有人告訴他事情不是這個樣子,他就會「用雙手蓋住耳朵哼國歌」。」

有斯民也,有斯官也。後一句倒是跟晚清出名顢頇的大臣剛毅同級,自己無知,還要恨指正自己的人。只是猜不到堂堂大英也有這種宰相。

#1576 「強生在一九九○年代是《每日電訊報》駐布魯塞爾的特派員。當時他以揭發歐洲執委會動搖英國主權的「陰謀」為己任,例如瞎掰布魯塞爾訂定香蕉要「不彎」才准許販售的法規。他從不允許事實干涉他寫的精采報導。」

在「後真相」盛行前多年,已養大這個假新聞作者,可見報館也是共犯。

脫歐派認為歐盟是一個以貿易為主的機構,所以到了緊要關頭,德國政府一定會聽取她的汽車製造商的意見,法國和義大利一定會聽取她們的葡萄酒釀酒商的意見。這種分析完全無視柏林、巴黎和其他國家政府投入保護歐盟凝聚性的政治努力。」

一開始就是以己度人。(因為英國加入歐共體本來就只為了做生意,但歐陸國家組成歐共體是為了政經整合,避免日後再起大戰。)

#1588 「英國女王在白金漢宮金碧輝煌舞廳舉行的晚宴上道出了這些憂慮。二○一九年六月的那個晚上,她的一百七十名賓客中很少人能猜到這位君主身負外交任務。國宴上的貴賓是第四十五任美國總統川普。」

女王宴請外賓不是從來都有外交任務﹖(要不然私下吃飯就行啦)

#1603 「脫歐大臣戴維斯和外務大臣強生兩人據稱都認為首相的立場會讓英國無限期地被困在歐盟的關稅聯盟裡。使用他愈來愈不知收斂的措詞(這種措詞方式已成為他形容英歐關係的正字標記),強生指控梅伊的建議讓英國淪為歐盟的「附庸國」。」

誰叫你本來有影響力的成員國不肯做,非要自己變成沒影響力的附庸國﹖

#1607 「除了有愈來愈多保守黨議員厭倦了談判和呼籲與布魯塞爾一刀兩斷,他們也認為讓愛爾蘭邊界保持開放的建議是布魯塞爾另一個讓英國留在歐盟關稅聯盟和無限期受制於歐洲法規的陰謀。」

這是英國為結束北愛衝突簽署《受難日協議》的結果,不喜歡的話自己去上門跟愛爾蘭共和軍說。

#1636 後記「有些人想像擺脫歐洲的規範之後,英國可以轉型為歐陸邊緣一個活力充沛的經濟轉口港,就像一個較大的和歐洲版的新加坡那樣。」

但新加坡獨立後仍有角色,其實是因為大馬不濟(他們還搞馬來化自我封閉)。歐盟可沒有這樣自殘。

「這種類似「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Sars)的傳染病是幾個月前首先在幾千公里外的中國武漢省爆發。」

是武漢市啦。

他的過度自信卻奪走了數以千計的生命。脫歐本來是為了重新樹立國界,但病原體可不理會這種分別。強生在日記裡指出,二○二○年五月是英國例外主義一個值得大肆慶祝的日子,因為這一天是英國打敗納粹德國七十五週年紀念。不過這一天全國國民卻是躲在家裡,唯恐會感染冠狀病毒。政府對這種病毒的反應是猶豫和混亂的。英國的死亡率要高於四鄰國家。現在英國的特殊主義變成了是國家失敗的象徵而不是如強生所以為的,代表了英國的先天優越性。」

除非你真的像北韓金家玩鎖國,否則一條那麼多人和貨穿越的國界,當然擋不了病毒。

星期六, 6月 07, 2025

全方位怪夢夢

回到了高中時代。像是現在全方位學習的活動,穿起了體育服。
不知為何學校跟其他中學合作,要學生穿梭各校完成任務。(註﹕現實中沒發生過)

我拿著學校和任務清單跟其他同學一起上了巴士,但好像沒見到自己的組員。總之反正完成任務再說。
落車到了第一間中學,像是葵涌或石籬某處。

我見到地下有蓋操場的位置,竟然有一個很長的借還書櫃台(謎之聲﹕哪裡拿書來到這裡才借﹖),不知為何想起現時協會裡某位理事。(註﹕跟中學身份不符)

裡面已經有該校同學擺設攤位,準備讓我們參與。於是我就先去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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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已經是傍晚,我原來睡著了剛醒來。

人家的球隊正是操場打球練習,我一醒來就見到他們的校長望著我。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在人家校內睡著)快快站起來,他跟我笑著說﹕年輕人是比較容易覺得想睡,但也不能睡了半天沒完成任務呀﹗

然後我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