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alysis

星期六, 6月 22, 2019

有關反送中運動的一些雜談

原本打算寫連續兩星期遊行的經歷,但其實也沒甚麼特別,似乎不值得花時間寫。
(雖然因為人太多,路線倒是次次嘗新。第一次由炮台山走出避風塘,再由波斯富街插隊。第二次由天后站走銅鑼灣道,經禮頓道、時代廣場,再到鵝頸橋插隊。而分析第二次遊行人數的傳媒製圖,大多只留意到以前遊行也有人使用的駱克道和告士打道,而沒有留意這次禮頓道和灣仔道這一線都被佔用了。)

先前「克警」濫暴、或者黃衣人自殺的事,我都不討論了。倒不如想想之後怎麼辦。
因為近年每次運動都是到膠著的時候,就最容易分裂。之前每次都是政府/警方愚蠢粗暴應對,大批市民基於義憤跑出來賴死不走,政府然後改為拖字訣拖散你們,這一招偏偏次次有用,市民就在互相指責之中失敗了。
幾年來經歷了和理非和激進派互相指責,還有激進派的武力升級和失敗,這次似乎兩者之間找到不穩定的平衡點(unstable equilibrium)。

當然大家的磨擦不會消失,民陣自然也是經常講多錯多。但有些朋友認為民陣沒用,其實不然。雖然他們只會申請不反對通知書搞和理非遊行,但只有當和理非遊行聚集到那麼多「民氣」,展示了市民普遍的不滿,激進派才有行動的基礎。那些朋友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這種論調和一直有激進派指責教協不敢搞罷課一樣,他們好像認為教協振臂一呼罷課就會全港響應似的。而事實是教協之所以保守,不單是因為理事保守,是因為大部分會員本身就很保守。你看教協宣佈罷課後有多少教師響應,就會明白為何他們之前一直不想這樣做。

民陣/泛民的情況其實跟教協一樣,民陣/泛民的基本盤是和理非保守香港人(會支持下民主自由但不會付出很多),只有在這個框架內他們才動員到這些基本盤出來。事實上就算教協/民陣/泛民明天死光了,那二百萬人也不會變勇武派衝出來,而只會變成連遊行也沒有(因為沒人搞),就算現場「衝」的那幾百人被警察打死也沒人理。

這次其實是激進派、和理非各有各做,各自試圖爭取最大利益。和理非借激進派引來的警暴鏡頭動員和理非支持者上街集氣,激進派也可借和理非的人氣引來記者鏡頭監控警暴。前線的人尚且願意放下衝突暫時合作,後面卻不斷有人在鬧對方的代表,是為了甚麼﹖和應之前不妨再想想。

可是,兩種危機仍然存在﹕
1. 政府拖字訣(現時情況),參與者就在「如何升級」或者「是否使用武力」方面產生分歧互相指責。
2. 政府作出部分讓步(例如承認撤回但拒絕撤控),部分人打算收貨、另一些認為訴求未達不能撤退,然後就互相指責。

之前見到有「衝就是鬼」的貼圖又引發一輪罵戰。我沒有轉貼,不是因為我不擔心有鬼(沒有才怪),而是覺得轉貼除了引發罵戰之外毫無助益。和理非本來就不會衝、並且擔心有鬼,不用提醒。想衝的人,你說衝就是鬼只會引起反感。事實上應該做的是提醒參與者不要亂衝,提防「有鬼」混入扮示威者衝擊然後破壞運動,不要衝動要想清楚才做,而不是簡單地拿一句「衝就是鬼」出來。這其實跟「泛民才是賣港賊」論一樣,只有破壞而無建設。正如罵泛民不會解決問題,引導他們運用僅有權力,像今次幫示威者做事,才對運動有用。

(所以像卿姐受訪那種只會討人厭的言論可免則免,提醒參與者小心別亂衝、別容許暴力發生是一回事,講到現場好像很不和平,讓電視台抹黑示威者是另一回事。既然這次胡志偉和鄺俊宇等人獲得前線參與者好評,就讓他們去回應吧。麻煩卿姐收口別再為民主黨倒米了。)

昨天有創意的圍堵政府大樓方法,其實別具創意。只要留意示威者人數較少時別「生人霸死地」般堵塞太多道路、影響太多市民(當年佔旺的缺點也如此),對家能夠抹黑的位置就越少。
又放工、搞包抄、又放工
放工、起身、放工
似如常,示威如常,包抄如常,冇事既走得
示威人士,有sen-se,放工,輕輕鬆鬆
克警s,冇sens-se,排晒長龍,未離開公司
各位,請你收工,香港需要改變
(未知在下玩甚麼的話可看這裡
雖然說癱瘓政府其實不大可能(尤其這是網絡年代),但是面子上攻擊政府已經很有用。當然示威人士聽了勸告只擲雞蛋墨水這類沒殺傷力的東西,也是進步。
只是想抹黑仍然有門路,警方就聲稱警察總部有癌症病人、大肚婆、家中有長期病細路要照顧但走不了之類。但是奸有奸輸,泛民議員幫你開路帶救護員到門口,竟然等二十分鐘才肯開閘放進去。究竟有多急﹖

當然我們有跟進社運新聞的就留意到,示威者不信警方呼籲不肯放行,是因為以往差人太多大話。最出名就是2014年佔領政總外街道,警方聲稱有人心臟病發要求放行救護車,示威者讓路(反正一向見到救護車都讓),誰知跟手「順便」有一批差人搬了一堆重型槍械進去。你遇過這種情況,下次自然差人講乜你都唔會信。
問題是一般公眾不會留意到這一點。現在現場沒有大台(民陣沒份籌備也沒人認它是大台),傳媒報導完警方聲明,甚至不會去找示威者回應(誰代表示威者﹖)。於是只收到單方面消息的公眾如何想﹖很易猜到。參與者有必要想想如何反制宣傳,這也是泛民與和理非可以落區深耕的部分。

前面1.和2.的問題不會消失,只是看何時出現。無論是前線參與者,還是在後面關注的人,還是趁問題未真正殺埋身之前,好好細想、甚至先跟其他人和氣溝通一下比較好。當問題埋身之時,情緒可能又會主導了討論,變成罵戰。到時最開心的,又是政府和中共。

星期六, 6月 08, 2019

反對逃犯條例修訂

反對逃犯條例修訂,方家animals都話要略盡棉力。


馬馬﹕「虎虎你咁威猛都驚送中咩﹖」
虎虎﹕「仔仔話苛政猛於虎丫嘛﹗」

龍龍﹕「咁馬馬你平時唔出聲都出黎既﹖」
馬馬﹕「平時最憎家騮騎上黎搞搞震,依家有人想騎住大家搞搞震梗係要叫『唔好』﹗」

家騮﹕「龍龍你咁紅唔係好愛國既咩又出黎嘈﹖」
龍龍﹕「紅皮膚係我天生既不代表政治立場。何況如果真係愛呢個國家,更加應該保護香港優點,破壞香港法治同國際聲譽先係唔愛國﹗」

虎虎﹕「咁你又跳黎跳去做乜呀﹖」
家騮﹕「容乜易佢地話齊王大聖搞花果山獨立,然後屈我係同謀捉上去開猴子腦架﹗梗係唔濟﹗」


Animals﹕「我地都反對送中條例﹗」
騮BB、馬BB﹕「維尼就企喺背後有冇問題架﹖」
袋鼠BB﹕「我地呢隻維尼係好維尼﹗仔仔話北面山寨有隻衰維尼﹗」

如果嫌大律師公會太累贅的話,教協也有最簡化的懶人圖﹕
(圖﹕教協)

星期日, 6月 02, 2019

人文動物園童話之雞場飼料室

(「人文動物園童話」這個標題是挪自李天命一篇嘲諷學院哲學的文章。
這篇文承上一篇冷飯文章,再加發揮。)

--------------------------------------------

雞場經營環境如此惡劣,所以輿論通常都會直指雞場經理和員工慘無「雞道」,但其實在這個環境下工作對員工也不見得人道。

前面提到,在雞育局必須塞爆雞場的要求下,雞場無法提供走地雞所需的空間,卻被要求提供走地雞肉質的產品。雞場經理固然精神緊張,員工為了生計對小雞打針餵藥和灌水,心情亦不好過。再加上雞育局不斷加設新要求(例如要求增設不同口味的雞肉,除了要求彈牙,現在還要求出產有芒果味的雞),但人手遲遲沒有增長(餵飼料之餘還要準備芒果乾,也要時間吧﹖),又怕新口味不夠「入味」,被雞育局認為工作不力就會關掉雞場,所以壓力很大。

據聞多年前,雞育局推行養雞改革時,碰巧香城雞場出現倒閉潮,有兩名來自不同雞場的員工因為不堪壓力而自殺。
當時的雞育局高官「攞飯焦分」聲稱﹕如果真的跟「雞改」有關,怎可能「只有」兩個員工自殺﹖
此話觸發員工怒火,最後要由更高層撥幾億元給各雞場,才足以塞悠悠眾口。

雞場裡「你有壓力我有壓力」(當然雞場外也是),當中最少人留意到一個單人部門,叫飼料室。
理論上以往養雞的飼料都由雞育局提供、或者至少是由雞育局審批過的飼料,然後雞場就買來餵。這些飼料主要都是粟米和其他穀物,營養足夠但風味欠奉(所以出產的都是雪藏雞品質)。可是雞育局覺得這樣養出來的雞口味單一,沒多元化就不夠國際競爭力。所以除了仍然要餵食的傳統飼料,小雞還要廣泛涉獵不同口味的飼料(例如前面提及的芒果乾,其實還有提子乾、士多啤梨、蜜瓜汁甚至麥精等等)。而且最好不是員工填鴨式灌食飼料,而是培養小雞自己選擇飼料云云。
負責主管多元化飼料的人,就是飼料室長。

飼料室長掌管全雞場小雞的另類飼料,聽起來很重要,但其實上他只是一個低級員工。
由於雞場一向以餵食飼料(包括灌水打針)的效率評定員工表現,所以其他員工眼裡的飼料室長是不直接餵飼料的閒人一個。既然如此,讓他也負責餵一批小雞才能評定表現,而且要洗雞糞時找他做就好了。採購和鋪陳多元化飼料本身也要花心神,但其他員工不會理解,亦不會認為飼料室長因為花時間選購飼料(這些事要花時間的麼﹖),應該減省他洗雞糞的次數。

(儘管雞場員工甚至經理也一向被其他行業的人視為「餵飼料有甚麼難」、「只會灌飼料算甚麼專業」之類而鄙視。只是被鄙視的雞場員工發現,原來他們還可以鄙視飼料室長。)

其他部門通常還有幾個員工互相支持,只有飼料室長是一腳踢孤家寡人,因此有些雞場經理更認定飼料室長最軟弱可欺。結果,前陣子有個飼料室長,不堪經理強權高壓百般凌辱,自殺輕生了。

平日嘲諷雞場員工無能才要向小雞灌水的輿論,一下子轉向炮轟雞場經理霸道專橫。其他雞場的經理當然人心惶惶,出事雞場的經理更稱病躲避公眾視線。
而平日忍氣吞聲的飼料室長們,終於「是時候要爆了」,紛紛訴說苦況。

雞場職員的訓練課程,通常都不包括飼料室的部分,所以上至雞場下至一般員工,不少都不認識、也不重視飼料室。這情況其實在政府也一樣,雞育局負責發展飼料室的部門,也是被左推右踢,塞到不知哪個角落去。連政府也不重視飼料室,雞場經理又怎會重視﹖

這時候,飼料室長的協會(是的,既然廁所也可以有協會,飼料室當然也可以有協會)直接被炸開了鍋。

室長甲﹕「你們要為我們發聲呀﹗」
理事乙﹕「我們現在調查一下同行的工作狀況,有實際數據才能向政府爭取改善待遇﹗」
室長丙﹕「調查沒有用啦﹗要跑出來抗議政府才感受到壓力﹗」
理事丁﹕「哪個苦主願意出來申訴﹖沒有苦主政府不會理、記者也不會報導啦。」
(沒有室長舉手……)
長老戊﹕「出了那麼大件事,協會竟然沒行動,實在太過分﹗」
(理事心想﹕大家正在榨取工餘時間做事,只是未浮上水讓你老人家見到,就別多踩兩腳好嗎﹖不是在新聞鏡頭前出現了才算做事的。)

會長己﹕「農業大學可以在養雞培訓課程裡加入飼料室的內容嗎﹖」
農大代表﹕「培訓課程是應雞育局要求開設,沒有雞育局指示無法增刪課程囉。」
雞育局官員﹕「大學課程是自治範圍,雞育局不干涉學術自由喔。」
(理事心想﹕有學生「講獨」時你又那麼緊張﹖大學甚至沒教人搞獨立呢。)

顧問庚﹕「你們向市長遞了信沒有﹖」
理事壬﹕「雞育局剛剛約我們見面,未見面就直接找市長會不會太挑釁﹖」
路人癸﹕「他們在敷衍你們啦﹗」
會長己﹕「會員究竟想協會做得多激進﹖」
(室長們七嘴八舌、立場各異,有人想激進一點,又有人不喜歡太「政治化」想溫和一點,有人反對找與政府關係緊張的最大工會幫忙,也有人反對找親政府的工會幫忙……)

欲知後事如何,未知何時分解。

(聲明﹕故事內容純屬抽水,不直接對應現實人物或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