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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4月 27, 2024

怪夢夢雜錦(13)

在佐敦道等巴士(42A﹖),舊式鐵通欄杆已經站了一隊人,我在隊頭。
有幾個人站在隊頭附近,沒去隊尾。我望著他們﹕是等其他線﹖還是想插隊﹖是遊客不懂規矩嗎﹖

之後巴士來了,究竟這幾個人有沒有一起上車﹖已經記不到。

然後巴士開進一處像橋底隧道的地方,但進入隧道後,四周好像有積水。

 (示意圖﹕創意香港—櫻桃街行車隧道)

還見積水越來越高,而這部是開篷巴士,是否之後會浸進來﹖

於是我嘗試練閉氣,看看是否能忍到出隧道。但試過似乎都忍不了多久,跟著就醒了。

(方按﹕是睡眠窒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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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趕返工。

這天要下午兩點回校,但已經有點遲。
不知為何站在一個像旺角橫街的地方等車。(畫面你當是家樂坊之類好了)

 (示意圖﹕恆隆)

之後上了4E巴士(方按﹕現實沒這條線),不知是白田去哪兒的,好像經過土瓜灣那類地方,但這部巴士還是不會到觀塘的呀。

在車上碰到了同樣要趕時間的三位OL,大家說不如轉的士啦。(為何不一開始就搭的士﹖)
然後在一個像龍翔道還是屯門公路之類的地方下車,四圍還是像之前龍翔道般,有很多道路工程。

 (示意圖﹕中九龍幹線)

四個人目的地都不同,似乎不太能用一部的士解決。我建議另外兩位想去尖沙嘴和灣仔的找一部車,另一位想去紅磡的和我找一部車。

但還要在公路上截到的士才行呀。

然後醒了。

星期六, 4月 20, 2024

昆蟲Q&A


朱耀沂作、盧耽插畫《昆蟲Q&A》,台北﹕天下文化,2010

方某並不喜歡昆蟲,尤其是蟑螂。
這點跟很多人一樣。我們讀高考生物時也會學到﹕昆蟲屬於節肢動物(蝦蟹亦同),跟我們這些脊椎動物(魚蛙蜥鳥貓狗猴與之焉)的身體架構剛好相反,我們是「肉包骨」(內骨骼),牠們是「骨包肉」(外骨骼)。節肢動物無論形象還是生活型態,對我們而言都是很難理解的,易令人恐懼。正如李逆熵先生講科幻時也提及過,所以用牠們作異形的原形最好。(咦最近香港好像又有很多蛋﹖)

如果看倌望過方某的書目,講生物的書當然不少,但講昆蟲的就只有幾本。而且當中還有一半是市政局香港昆蟲/害蟲圖錄,只是買來當參考用。在下讀起來很享受的,大概只有《探索昆蟲微小腦》和《法醫昆蟲學》。

這本就是在讀墨的紅利兌換版面見到,覺得頗有趣,所以就免費換來看看。本書並不是市政局那類昆蟲手冊,而是台灣昆蟲學專家整理大家有興趣的各類問題自問自答。各種你想過和沒想過的問題都有,算是頗開眼界,全彩的繪圖也能幫助讀者掌握概念。

昆蟲並沒有因此變得可愛,但至少會容易理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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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或挑骨頭﹕

p.21和p.22倒裝了,結果討論昆蟲如何分類的p.22和p.23中間插了p.21的「世界上有多少種昆蟲﹖」
不知是原裝紙本已有還是電子版獨有的錯誤。

p.99 說古蜻蜓沒有原本以為翼展數公尺那麼誇張,但其實就算只有60-70公分已經很驚人了。(如果你見到有隻翼展60公分的昆蟲不會嚇死﹖)
反而文中提及恐龍也曾經被認為是於二疊紀末期絕跡,似乎搞錯了﹖因為侏羅紀和白堊紀應該是很出名的恐龍時代呀。

p.107 「雖然祖先型白蟻早在約3億年前就出現,但完全社會性白蟻的化石在約6500萬年前迎生代第三紀的地層中才發現,如此白蟻為了完成高度社會性竟花了2億多年的時間。」

或者是先前缺乏需要(不需要那麼大社群就可以生存),又或者社會性的出現本來就不容易。

p.130-131 有趣在原來蠶絲是由馬氏管製造出來,因為沒有讀昆蟲學所以不知道。如果你知道馬氏管跟人類腎臟中的馬氏體都是以同一人命名的排泄器官組織,那麼後面提到蠶蛹從繭中拿出來還可成蟲,但吐絲口燒掉就會絲腺爆裂或全體變黑而死,那就不奇怪了。因為蠶絲本來就是排泄物,只是這種排泄物非常受人類歡迎,甚至曾經是中國獨家出口的奢侈品。

p.138 原來有些飄洋過海的蝴蝶會貼在海面休息,只是這樣沒有被浪吃掉算是奇事。(或者在大洋中的波浪因為波長很長,所以小蝴蝶在上面根本不會像海邊有碎浪捲至吧﹖)

p.144 隱翅蟲會跑進屋然後在人身上留下毒液,在香港似乎沒怎樣聽過。是香港很少這種蟲﹖還是牠們不大會在市區出現﹖
而能夠控制毒屁噴射方向的食蝸步行蟲,似乎連蠟筆小新也會羨慕﹖

p.160 虎頭蜂的毒針會自動攻擊,就算死了也會。這點倒應該警告大家。

p.162-163 蜜蜂的工蜂都是由內勤開始,隨著老化逐漸向外轉移,跟人類相似。花糖也會經過濃縮成為蜂蜜。

p.170 聖誕老人的馴鹿之所以紅鼻,可能是因為被馴鹿蠅寄生,算是十分獵奇兼剎風景。(笑)

p.172 其實不太明白為何「蚊子吸進不同血型的血,會不會死掉」會成為問題。畢竟我們吃豬紅也沒死掉呀。蚊吸血跟人吃豬紅一樣,都是吃進肚子裡,不是直接進入血液(否則人血入蚊血或者豬血入人血就危險得多吧)。就算不同血型的血混在一起,免疫反應令血球凝集好了,也是一樣被腸胃消化了啦。

p.173 原來「紅蟲」是搖蚊的孑孓。

p.204 昆蟲的保育跟大型動物(尤其鳥類、哺乳類)不同,保護棲地遠比禁捕重要。因為反正只要有良好的棲地,你很難把昆蟲捉得光。(看看家中清除蟑螂有多難就明白,只要有食物和居所,牠們可以永續下去。)

星期六, 4月 13, 2024

政治檔案會說話


政治檔案會說話》,陳進金、陳翠蓮、蘇慶軒、吳俊瑩、林正慧,台北﹕春山,2021

以前是隔岸觀火,現在是反照自身。

對於二二八和之後的「戒嚴、動員戡亂」下發生的政治案件,台灣民主轉型後陸續被挖掘和整理。其中檔案開放更讓學者和公眾有機會研究冤案的製造流程和責任誰屬。

就算不像書中所言主事官員立場偏頗、或者情報機關為保密故弄玄虛,官樣文章本來就不易讀。檔案本來就為行政而設,並不便民,搜索和閱讀檔案亦需要有技巧。有些歷史學家/學生受過訓練還好,一般人讀就很易頭昏腦花,不知從何開始、又容易誤讀誤解。

本書由國家人權博物館和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委員會牽頭,幾位學者介紹檔案運用的技巧、從何搜索、如何搜索、如何解讀檔案。並附上四位「事主」的檔案分析,示範如何透過檔案釐清事實,和解讀檔案時需留意的地方和陷阱。

雖然學者還指出現有的檔案開放制度有很多不足之處,平衡真相釐清和人權私隱方面亦時有衝突,但至少有個開始。有真相,才有和解的可能。
而姑勿論香港根本連檔案法都沒有,就算有檔案保留又開放了,你也要懂得讀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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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或挑骨頭﹕

#147-158 第一章 政治檔案開放之路「二○○二年施行的《檔案法》,是為「健全政府機關檔案管理,促進檔案開放與運用,發揮檔案功能」;並規定政府檔案至遲應於三十年內開放應用(第二十二條)。但立法院隨後又通過《國家機密保護法》,規定「為確保國家安全或利益而有保密之必要,對政府機關持有或保管之資訊,經依本法核定機密等級」;「涉及國家安全情報來源或管道之國家機密,應永久保密,不適用前條及檔案法第二十二條之規定。」另有《個人資料保護法》,則規定政府機關應保護個人資料,「避免人格權受侵害」、「應尊重當事人之權益」等等。《檔案法》、《國家機密保護法》與《個人資料保護法》幾種法律相互競合,令檔案管理局公開政府檔案的工作左支右絀。」

其實列為國家機密亦應定期檢視,以便重劃等級。

#205 「政治檔案公開雖然有助於追查白色恐怖時期政治案件真相,但必須謹記,檔案不等於真相,檔案公開與歷史真相還有遙遠的距離。尤其,政治檔案是威權時期統治機關所產生的文書,其中包括刑求逼迫下取得的筆錄、自白書;軍警情治機關以偏見、扭曲觀點所做的記載;特務或線民侵入私領域做成涉及個人隱私的監視報告等。」

重點切記。

#258 第二章 政治檔案哪裡來﹖「國民黨在國共內戰中失敗後,蔣介石認為黨組織不振是失敗的主因,一九五○年在臺灣進行黨的改造」

某程度上沒錯,畢竟被中共滲透得很誇張。

#527 第三章 政治檔案哪裡找﹖「二○二○年,資料庫上線後不久,新聞媒體「READr」將臺灣轉型正義資料庫的資料擷取出來,分析後得到許多過去個案研究無法概覽的加害體制圖像:男性有一萬○二六九筆,女性四三九筆;省籍來看,本省與外省各占五五與四五%,以外省人在臺所占人口比來看,白色恐怖並沒有明顯一方受害的情況,外省人涉「匪嫌」而遇害的機率反而較高

意料之外,但或者又意料之內。意料之外是跟本省籍對二二八的悲情相比,外省人多是承受怨恨的角色。意料之內是外省人大多是內戰後到台灣,跟對岸有不少關係藕斷絲連,自然更容易被懷疑是「匪諜」。可見就算國民黨真是倚重外省人,能獲得信任的外省「精英」階層人數也不多,其他外省人只是處於「方便使用但隨時被懷疑」的邊緣,但對前者的怨恨就延至所有外省人。以往對二二八的描述通常都是「省籍矛盾」,但真正矛盾的其實是威權政府和一般小民。

#601 「許昭榮的補償卷宗有他對這三段經歷的陳述與感嘆,只因自己「個性剛直,重義輕利,不願入,導致一生坎坷,連續挫折三次,浪費三十年的黃金歲月,時也,命也!」」

「黨」,不知是當事人原文寫了簡體字還是作者寫成簡體字。

#659 「黨國體制下,屬於「黨」所產生的文書,無疑相當重要」

就算是民主社會,現在民進黨的檔案,幾十年後對研究也相當重要吧。(何況是黨國)

#1024 第四章 政治檔案解讀新手教學「敏銳的讀者很快會聯想到,臺灣站究竟刪節或調整了哪些內容?圖4-10即是臺灣站刪改「陳向前」情資原稿的情況,劃線刪除處即是臺灣站認為沒有必要呈報南京局本部的內容。刪除的部分,不少是在解釋人民在二二八採取行動的情況及背後原因。例如,一九四七年三月二日臺中市民包圍前臺中縣長劉存忠官邸,其因是「平素貪污,炙膾人口,民眾憤怨積久,乘時前往其宿舍搗毀,並將劉某毆打」;另外,「民眾維持治安精神堪謂可嘉,其搶掠劫奪不見發生」、「對財物均運出焚毀,無敢私匿一物,民主精神表現」、「較之國內暴變,民眾維持治安程度優良多多」這些對群眾作為相對正面的敘述,也不在臺灣站摘報之列。臺灣站僅留下政治措施失當,民生未能安定,至於「民怨深埋,青年等均抱非流血難爭到民主之決心」同樣被劃刪,刻意放大「奸黨煽動」的作用。」

本省人對外省人的怨恨和台獨思想就是這種只顧揣摩上意的上級惹出來。可惜的是同類事情不只在一時、一地發生,直到我們這一代還有機會見識

#1320 第五章 政治檔案類型介紹「甚至認為「檢舉無財產之匪諜案件,每有案情重大,而所得獎金額反甚低微者」,建議獎金應予提高,以資激勵。」

這其實會製造道德危機,令線人為錢製造冤獄。

#1330 「對政治受刑人而言,軍人監獄的環境潮溼而擁擠,作息上每天供應兩餐伙食,放封兩次。」

應為「放風」,有讓人透氣之意,不限於囚犯。雖然他們教育部詞典亦收「放封」,但「放風」才是正字。(反正教育部字典收了不少別字)

#1608 第六章 蔡懋棠案﹕判決轉折抽絲剝繭「蔡懋棠或許還不知道他史丹福中心的臺語部同事魏益民是警總的內線。警總決定將蔡懋棠裁定感化,主要是考慮如果採取軍事審判,必須傳訊魏益民到庭作證、對質,否則單憑自白定罪,法律上站不穩,但這可能使魏的內線身分曝光,難以運用。」

對岸審理就簡單得多,反正他們自己說站得穩就成。

#1639 「誰敢物議警總呢?其中之一是史丹福中心的外籍學生向警總申請開庭旁聽,外國在臺記者同樣有此請求。若裁定感化,則不須開庭,便無旁聽機會,但外國人又將認為本案有不可告人祕密,攻訐是祕密審判。這使得警總最後決定本案裁定交付感化,同時宣告以保護管束代之為宜,「以減少不必要困擾」。」

可見外國勢力的用處,和為何有人那麼忌憚「外國干涉」。

#1674 註9「軍方單位燒資料,其來有自。最令人痛心的案例之一,是雷震在獄中埋首十年的所完成的回憶錄,出獄前夕竟保防室主任華新春,下令將已完成與未完成稿件全部搬走、查扣,認為回憶錄對孫文、蔣介石多所詆毀,直至雷震出獄,獄方仍不發還回憶錄,擱置在警總十八年。1988年4月監察院準備調查雷案時,回憶錄書稿突然「現蹤」,警總發現積壓多年的雷震手稿,將文稿退回國防部軍法局,軍法局再移送給國防部新店監獄,建議該新店軍監依《監獄行刑法》處理,4月30日獄方召開監務會議,以「文稿內容甚為不妥,尤以攻訐三民主義、詆毀國父為最……且其中又誣衊先總統蔣公及為匪張目,故意醜化政府,如予發還,極易為有心人士利用,發表足以混淆視聽,造成思想污染」。於是將多達四百萬字的書稿,在監獄內架爐焚燬。」

官方焚書,一直有之。

#1751 第七章 崔小萍案﹕真假交織的判決書「疲累的崔小萍為了釋疑,甚至主動拿出她的日記,證明自己未曾到過延安。提供日記的舉動其實讓調查局有更多材料可以運用,但當時她並未意識到危險。」

老實人往往沒想到,官方並非懷疑你有罪,而是認定你有罪。所以無論甚麼材料他們都會剪輯成你有罪的樣子。

#2027 第八章 蔡孝乾案﹕投降的中共地下黨領袖「可見到了一九五八年,已升至少將參議的蔡孝乾,官方對他仍有疑忌之心,無法放心讓他自由行動。」

正常呀。畢竟政府只是養著他利用而已。

#2320 第九章 許席圖案﹕被逼瘋的愛國自覺青年「周順吉等人被判刑的關鍵應是「推翻國民政府」。事實上,「國民政府」是國民黨訓政時期的產物,一九四七年底行憲後已不存在,推翻一個不存在的「國民政府」,竟然讓幾位二十餘歲的自覺青年被判無期徒刑或十五年徒刑,大好的青春歲月就在牢獄中度過。」

雖然嚴格而言「國民政府」的確是指行憲前的那個,但解嚴前民間叫法還是會把國民黨治下的中華民國政府稱為國民政府。至少我小時候有這樣聽到。

#2511 結語「威權統治時代的加害者與協力者幾乎全部隱身,甚至有人在新時代操著進步的語言、收割政治利益」

除非搞一場革命把原有當權者統統掃下台,否則在當權者讓步妥協下的改進,很難避免這樣的情況。

#2520 「蔡孝乾案中可以看到國共鬥爭的殘酷,中共地下黨主要幹部自首自新後被高度利用、擴大逮捕,自己卻也長期受監控失去自由。」

至少不用死,但被他們吸收後又出賣的黨員就可能要。

星期六, 3月 30, 2024

怪夢夢雜錦(12)

夢中跟老媽和老婆一起行街,去到一個新商場。我覺得尿急,所以想進去借個方便。

商場似乎真的很新,幾乎所有舖位都未租出去,基本上是個吉場
看到廁所的標誌,於是就走過去。

怎料去到只看見女廁,男廁在哪裡﹖
不同於舊式商場把男女廁放在一起,新商場似乎較多把男女廁分別放在不同位置。但那個標誌有男有女的呀,工人搞錯了嗎﹖

我又繞了地下那層幾個圈,都看不到有男廁呀﹗
真的很急呀,如果還找不到,要跑進女廁了嗎﹖

之後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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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上東鐵,這個車卡裡面的座位全部都附在艙壁上,都像火箭/穿梭機座位般,有兩條安全帶綁著。
如果我要坐上去,就要先把安全帶扯下去解開,但扯來扯去都開不到。

然後我去上一卡,但沒有門口,唯有先跑出月台再去上一卡。
原來是頭等車廂(奇怪在車身沒有艙壁,像直接看穿裡面),於是唯有在月台上再向前跑。

再前一卡是普通卡,但裡面的座位一點也不像火車,反而像巴士,卡尾原本應該是車廂間通道的位置有一排打橫的座位。

然後又醒了。

星期六, 3月 23, 2024

漫畫心療系系列


ゆうきゆう作、ソウ畫,《漫畫心療系》(1)-(18)、《漫畫心療系—個體心理學篇》,台北﹕東立,2019-2021

這篇保證短呀。(都是漫畫,想圈內容寫筆記也難。笑)

有些同工來參觀見習,發現我們有幾乎整個櫃的漫畫,覺得很羨慕。

很多年前(once upon a time那種),出版社想開拓學校市場,所以每年把一些「意識健康」的漫畫列成訂單,寄給學校作推銷。方某到任前,拍檔已經在買(雖然我猜主推者可能另有其人…)。難得學校容許買純故事的漫畫(當然也是勵志一類,但需知方某少時的學校圖書館除了蔡志忠或者小牛頓《世界的歷史》那類「擺明是學習用」的漫畫外,其餘都不會買﹔有些學校甚至完全不能買漫畫),方某也繼續落單買。(甚至有位同事是籃球隊領隊,本身也很愛籃球。自己買籃球漫畫看完就轉手捐給我們,我們一直放到現在)

後來似乎學校生意不多﹖出版社不再向學校直銷。方某也會自己去信和中心的漫畫店看看有沒有校內漫畫的續集,順便看看有沒有新書種。
不過這樣比按訂單訂書麻煩得多,除了沒有送貨要自己拿(當然訂貨要訂足數量,也要多番思量),更嚴重的問題是難以篩選。畢竟漫畫不一定「老少咸宜」,可以突然出現兒童不宜的情節,而且跟文字書相比更易被人投訴(話當年,今日另計)。
漫畫比文字書更麻煩的是通常無法打開檢查內容(原因不難理解﹕讀文字書要時間,漫畫很易就看完,大家打完書釘不買怎麼辦)。直銷宣傳至少是出版社自認為適合學校,訂後發現不對頭還可以商量退貨,自己去漫畫店買書冒險得多(至少打開後發現買錯書沒得退,只能自己消化)。

可能有看倌會說﹕上網試閱呀。一來以前提供合法試閱的網站不多(整本非法放上去的倒有),二來方某有可供上網的智能電話也是不足十年的事。所以之前只能靠封底介紹猜內容。

多年前就在漫畫店見到作者的《大人的心理學》系列。
明明是內容很有趣的漫畫,又可以順道學心理,偏偏就無法買回學校,因為笑點太糟糕啦。
而方某習慣看文字書,覺得漫畫訊息密度太低,同樣的內容要佔很多空間。家裡早已書籍爆棚漫延到床上,不可能為了「好笑」而買漫畫。結果就放回書架算了。

直到被朋友「導」了買電子書,再買了彩色閱讀器,才嘗試去找這套漫畫。
結果發現讀墨沒有《大人的心理學》(讀墨沒打算提供嗎﹖),只有另一套《漫畫心療系》。反正主題相若,就買來看好了。結果的確是非常爆笑,也提供到心理學知識,但笑點真是太糟糕,果然不能放在學校裡。近年教育界多談阿德勒和正向教育,《個體心理學篇》也介紹了一些阿德勒的背景。

或者有看倌讀完這篇千字文覺得「這樣也算短﹖騙人」﹖學習心理學,首先你要明白,老師或老頭心目中的短,跟你心目中的短不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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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3月 16, 2024

自然教養


Michaeleen Doucleff《自然教養》(Hunt, Gather, Parent: What Ancient Cultures Can Teach Us About the Lost Art of Raising Happy, Helpful Little Humans),台北﹕商周,2022

又是閱讀目的很明顯的書。(笑)

本書主旨也很簡單,就是認為西方現有的教養模式是庸人自擾,反而令親子關係和兒童心理越來越緊張。狩獵採集社會是最接近人類原始狀況的社會,而他們的教養方式其實是人類演化的適應結果,最貼近人類本性,兒童在這種方式下成長較為健全。全書內容是列舉不同地方部落的例子,跟西方教養模式作比較。

某程度上,你很難不認同本書的前提。
就算你沒有孩子也很容易看出這一點,只要你有睡眠問題。

現代社會有睡眠問題的人很多,方某有時也睡不著。多年前碰巧看見香港大學精神醫學系邀請公眾參與一個網上失眠治療的研究,於是就報名參與。參與者要在網上問卷回報自己的睡眠狀況,然後看系統提供的網上文章,過一段時間再重複。而系統給你看的文章上寫的是﹕

睡眠中途醒了睡不到其實是很平常的事。

吓﹖﹗我想醫失眠你告訴我很平常﹖

聽起來很像風涼話,其實文章說人類自古如此。因為原始狀態下本來就需要有人輪流醒來監視四周有沒有野獸或敵人襲擊,所以不同年齡層的人睡眠周期不同(例如青少年的生理時鐘通常越來越遲)、或者中途醒了,都是「正常」狀況。就算歐洲中世紀的人也會半夜醒了四處遊走。(咦,中國城市有宵禁恐怕不行。)
精神科醫生要告訴大家的是,失眠是個「越窮越見鬼」的行為,越緊張失眠越難睡得著。所以失眠人士首先要知道的,就是「睡不著很正常」。

但也不正常。
為何睡不著會成為「問題」﹖如果你活在狩獵採集社會,睡不著不會是問題。因為無論你是「早睡早起」還是「晚睡晚起」,要做的事情差不多,早醒遲醒都沒所謂。就算進入農業社會,雖然稱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但反正自己的田自己耕,除非要趕入城「趁墟」,也沒有誰要理你何時起床。何況在這兩類社會的人,都暴露於充足陽光底下,有足夠日光照射和體力勞動,夜晚不大會長時間睡不著。

可是隨著社會「文明」程度加深,問題就來了。室內生活減少了日光照射,工業革命帶來了生產力躍升,但也令所有人必須「追著時鐘賽跑」。商業社會的人就更少體力勞動,甚至到了要手機提醒你運動的地步。(方某考了牌沒買車,除了因為車位租貴,也因為每天趕上班順便當運動,如果開車就未必會另外做運動了。)
方某每天趕時間出門,就為了趕及地鐵站「那一班」列車。那班車走了就要多等十分鐘,回到學校就連早餐都沒時間吃了。(學校自然更是個整天不停在響鐘,提醒大家緊貼時間表活動的地方。)

在這種社會環境下,你告訴我狩獵採集社會的人不會為了趕小孩上床睡而跟小孩吵架﹖很好。
但他遲了起床,明天上學怎麼辦﹖我為了他沒睡好,明天上班又怎麼辦﹖

本書不少建議看起來都「很好」但難以採行,原因也一樣。因為現代社會已經不大容許我們採用這種方式「放養」子女,我們不見得喜歡這樣,但我們已經深深依賴這種社會模式,以致根本不大可能有大幅度的改變。而我們(和子女)的很多身心問題,正是因為我們這副因應原始狩獵採集社會演化的身心,難以適應我們(和我們祖先)創造出來的現代社會。

就算不是生理限制,有些太「放養」的教法,都市父母也很難應用。因為現代對家長的要求越來越高,「古時」放養小孩出意外,父母要承受心理創傷,但現在還會被控疏忽照顧要留案底,再被整個社會唾棄。就算你不是方媽媽那種緊張大師,社會也不容許你不緊張。正如方某介紹《教養的迷思》時所言,我們的社會就是由古時父母權力大、責任少的極端,變成現在父母動輒得咎、育兒責任壓倒樂趣的另一極端。

當然,這樣並不是說本書乃廢話一堆。
首先正如前述,你不會反對本書的前提,所以看看「現代」教養法有哪些地方出問題,有利我們反省。
其次,也不是「所有」他們的做法都不適用於都市社會。例如講故事的力量,作者就可以隨時應用。雖然虛構故事而非講道理,可能適合方包但不合在下性格就是。
最後,就算不能完全照跟那些部落教養法,也不代表不能斟酌其精神。畢竟教養本來就應該中庸,不應各走極端。我們不能真的「放養」,不代表我們就要當怪獸家長。在都市生活的壓力下,行事如何「收放自如」,需要很強的自我覺察,育兒亦然。
我們不應期望作者和那些部落可以給你「即食」的育兒方案(因為其社會環境、生活狀況畢竟不同),但參考他們育兒方式的精神,微調我們的育兒方法,應屬可行。

還是那句﹕要改善問題,首先你要承認有問題、和了解哪裡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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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或挑骨頭﹕

#45 前言 以嶄新的方式看待育兒一事「還有站在印尼婆羅洲(Borneo)的蝙蝠洞裡,聽著一名病毒獵人對我示警未來可能會出現冠狀病毒大流行(那時是二○一七年的秋天)」

只是兩年後就出事。

#62 「現代育兒建議有一個重大的問題,絕大多數的意見完全出自於歐美人的觀點,雖然蔡美兒(Amy Chua)的《虎媽的戰歌》(Battle Hymn of the Tiger Mother)註3確實讓我們對中國養育出成功下一代的方法多了一個引人入勝的看法,但是整體而言,當代的育兒觀念幾乎完全基於西方人的範例」

但虎媽也不是一種健康和普適的做法,只會令大多數家庭的關係更緊張。

#76 「隨著移居到美國以外的地方,我們將開始以嶄新的眼光看待西方的育兒方式,我們發現,每當涉及孩子的時候,西方文化的做法經常落於人後,我們干涉太多,對子女沒有足夠的信心,不相信他們與生俱來知道自己該如何學習成長,在很多情況下,我們甚至搞不懂他們的心裡在想什麼。更值得注意的是,西方文化幾乎完全只關注親子關係的某一方面,也就是控制——父母對孩子施加很多控制,以及孩子反過來對父母情緒勒索

西方育兒方式當然不會沒問題,但這段話跟「華人」或「虎媽」比較就很諷刺。如果西方文化已經算干涉太多,虎媽算甚麼﹖根本是控制狂嘛。而且講控制和情緒勒索,作者也沒留意到華人在這方面早就很厲害,雖然華人最多的可能是長輩對後輩情緒勒索。西方則剛好相過來,而在華人眼中,西方育兒方式可能還太「自由」了呢。

#197 第1章 世界上最怪異的父母「讚揚是激勵孩子的最佳策略嗎?父母的職責是不斷地鼓勵和逗樂小孩子嗎?文字是與幼兒溝通的理想方式嗎?口頭指導真的是教育孩子的最佳方法嗎?大衛表示,西方人的許多見解實際上讓教育子女變得更加困難,而且經常違背兒童的自然本能。」

香港反而很熱衷「正向教育」。當然以華人父母習慣以反面的批評和懲罰育兒,提醒多點讚賞可能也是一種平衡。但一味讚賞就不見得是好事了。

#211 「如果你好好觀察世界各地,並且調查人類的歷史,你會發現核心家庭(和一個全職照顧孩子的媽媽)可以算是最不傳統的結構之一,人類出現在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九的時間裡,核心家庭根本不存在。……數十萬年以來,養育子女是一件由多個世代的人共同參與的事情,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會向一群不同年齡層的人學習……一旦這些人從家裡消失,大部分的教養重擔就落在爸爸媽媽的身上。結果,人類歷史上頭一遭,媽媽和爸爸突然要做這種瘋狂且艱難的事情——育兒,全部得靠他們自己(甚至是靠自己一個人)……大衛.蘭西將這種育兒方式比喻成暴風雪將媽媽和孩子單獨困在房子裡時會發生的事情,孤立的處境迫使母親成為孩子唯一的玩伴,成為愛、社交、娛樂和刺激的唯一來源,這些情況會導致緊張和疲憊」

多年前吳敏倫就曾批評過,把少年懷孕當成大罪,只因為現代社會的長輩不再願意支援他們。以前的人一邊結婚生子一邊準備考科舉,大不乏人。
這其實是近代社會發展帶來的副作用。當然個人自由了,不再像古時被大家族束縛,但也變得原子化失去幫助。在社會和政府未能接手提供足夠支援時(尤其像香港或美國這種「市場原教旨」當道,把福利社會視為洪水猛獸的地方),孤獨的(通常是)母親和獨居老人是我們現在逐漸要面對的問題。由這種角度看,右翼中的市場原教旨其實是一種輸打贏要的思維,他們要社會自由化帶來的好處,但不願意接受政府因應自由化需要加強承接的義務。

#245 「教會開始規定誰可以和誰結婚,首先,他們禁止堂/表兄弟姊妹互相通婚,這是一個合理的限制,因為堂/表親擁有大約百分之十二的相同基因,近親繁衍會導致健康問題。但是到了七世紀,教會將婚姻禁令擴大到所有的「親屬」,無論血緣關係有多麼遙遠;五十年後,他們將教父母的親戚和姻親都納入禁令,因此,打個比方,如果妳的丈夫死去,妳就不能再嫁給他的兄弟(對於寡婦來說,實際上這是一個很常見且在生物學上是安全的選擇);違反這些法律的懲罰非常嚴厲:你必須把財產交給教會。」

又是因為教會為了維護自己(尤其是為了錢)而帶來的問題。當然就算在中國也有類似的禁忌(只是沒那麼誇張),因為「亂倫」之名很清楚這種行為對於傳統社會「倫理」破壞比生物問題更嚴重,而「倫理」其實是為了維護財產權而設。
例如在生存環境較嚴苛的遊牧民族,兄終弟及(不只接收財產,往往也接收妻子)是常見習慣,而中原已經很少這樣做。(沙特阿拉伯的王位甚至不久前還是這樣做)

「到了公元一五○○年,西方家庭開始發展成有點類似現在的模樣,「至少在英國,或許涵蓋德國,主要的家庭型態可能是核心家庭。」喬說道。……一個社群受到天主教會婚姻限制的影響時間越長,這個社群的人越有可能像西方人那樣思考,也就是說,他們會重視個人主義、不墨守成規以及其他西方獨有的心理特徵。我們不確定天主教會是不是西方父母如此怪異的一個關鍵因素,就只因為兩個變數在時間和空間上有相關,並不代表一個變數會導致另一個變數」

但如果真是天主教的影響,為何北歐新教國家受影響多於天主教佔優的南歐﹖是因為北歐的家族規模本來就沒那麼大嗎﹖
又,其實個人主義和不墨守成規是天主教收緊婚姻限制,帶來的意外好處﹖

#278 第2章 為什麼我們採取這些手段來養育子女﹖「這本書的結論揭露了一個彌天大謊:現代提倡的許多育兒建議都不是基於「科學或醫學研究」,甚至不是幾個世紀以來從祖母傳給母親的傳統知識,反而有絕大部分來自數百年歷史的小冊子,通常由男醫生撰寫,提供給棄嬰醫院使用,那裡的護士必須同時照顧數十個、甚至數百個棄嬰,藉由這些小冊子,醫生們最初只是嘗試將嬰兒照顧標準化,但是他們的出版物找到了另一群渴求的讀者:筋疲力竭的爸媽,在日積月累下,醫生小冊子的體積和內容不斷擴增,最終,它們變成了我們現在拿到的育兒建議」

這點也可以引伸出一種「女性主義」式的說法﹕就是一班根本不懂照顧小孩的男人,去指點女人如何照顧小孩。

#298 「最終,這些醫生的書籍改變了父母對孩子睡眠的看法。有史以來,嬰兒和幼童再也不是等到累了才睡、休息足夠就醒來,相反地,父母現在需要控制、規範和安排孩子的睡眠時間,就像他們用烤箱烤火雞一樣,突然之間,以前從未存在過的睡覺規則和要求全部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父母變成了睡眠糾察隊,「就寢時間現在成為一個展現誰是老大的機會。」克莉絲汀娜寫道。到頭來,睡眠規則轉變成一個道德問題」

雖然讓小孩自由睡更「自然」,但隨著社會工業化,其實控制睡眠時間也不能避免。因為孩子上學要跟時間表,而就算小孩未上學,照顧小孩的父母也要跟時間表上班。嬰兒睡眠不跟時鐘,受影響的是需要跟時鐘作息的大人。
(方包出生不久,外傭姐姐還未到的時候,在下特別感受到這一點。因為在下正正是需要清晨六時起床趕回校的人,他半夜不睡,會直接影響我第二天面對學生時的精神。所以嬰兒的睡眠問題,其實也是大人的睡眠問題。)
作者採訪的那些社會不需要理會這個問題,是因為他們還有一大批親朋好友可以幫助照顧小孩。

#349 「西方文化可能是唯一存在「自尊」概念的地方,而且我們絕對是唯一需要父母為孩子們維護和培養自尊的文化。」

前半句肯定是錯的,其他文化怎會沒有「自尊」這回事﹖華人文化顯然也有自尊的概念,不過這通常沒被說成父母責任,而是自我修養。

「當讚美遠遠超過批評時,即父母忽視錯誤和缺點的時候,米勒和曹擔心從長遠來看,父母可能會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他們可能會誤導孩子以自我為中心,並且與兄弟姊妹競爭,以獲取表揚和關注,隨著孩子長大成人,他們可能會變得更容易憂鬱和焦慮。」

但反過來傳統以「討好別人」為中心的文化也是另一極端。育兒建議最大的問題可能不在於讚揚或批評、控制或放任之類,而是這些建議往往各走極端,沒有中道可言。畢竟「一面倒」比較容易說故事,而且「中道」(做對要讚、做錯要彈、不能放任孩子也不能事事控制)聽起來很像廢話嘛。

#362 「尤瓦爾.諾亞.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在他的非小說巨作《人類大歷史》(Sapiens)中認為,人類的進步是一種幻覺,在許多方面,科技和科學實際上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辛苦,而非更輕鬆,以電子郵件為例,這項科技確實使得溝通更加快速,但是我們付出了什麼代價?電子郵件有讓我們的生活更輕鬆嗎?尤瓦爾寫道:「很遺憾地,並沒有。」」

電郵的確沒令我們更輕鬆。(方某遲遲不換智能電話的原因之一,正是因為知道有智能電話就很難不裝「即時通訊軟件」這種令自己「更易被找到」的軟件。)
但也不能一概而論,至少洗衣機的確省了很多時間和精力的。不信你問問老媽就知道。
當然省了時間你又會有其他事填補了,就像電腦資源提升了就會有更吃資源的軟件。

#414 註14「只有大約百分之六十的心理學研究是可重現的,針對人際關係的社會心理學研究看起來更無用,他們發現這類研究中只有百分之二十能夠重複驗證。」

這其實也是現代科學界的危機之一,因為學術界僧多粥少,大家都需要追求「影響因子」保住自己的崗位。所以傾向要做創新研究、找驚人的新發現,而忽視互相驗證發現的工作。只是在社會科學這個問題更嚴重。

#465 第3章 世界上最樂於助人的孩子「比起單純地知道如何洗碗或洗衣服,這些父母正在教他們的孩子學習一種更複雜的技能:注意周遭的環境,以及辨別何時需要完成特定的家務,然後動手去做。」

自動自覺的確是我們都希望子女學會的技能。

#516 第4章 如何教育孩子「自願」做家務「第一步絕對是違反直覺的,你必須做出自己認為幾乎不合理的事情:把任務交給家中最不稱職的成員。……幼兒都有兩個共同特徵,第一是容易耍脾氣,沒錯,民族誌的紀錄顯示,無論你居處何處,幼兒發脾氣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但第二個共通點更令人驚訝,竟然是樂於助人,每個地方的幼兒都渴望幫助他人,甚至是極度渴望。」

的確是,連方包也是一樣。問題只是我們現在的家務,很難交給小孩去做。有些工序太危險,有些不危險但讓他做只會壤事。假如有些不會壞事的,外傭姐姐又很難「看來自己不做」而交給本來是她照顧的小孩做,而且交給小孩做反而會令自己工作更久更辛苦。
就像我在圖書館也會覺得自己做比督促學生做更快更準確。把事情交給學生做、加以指導、並接受較差的結果,其實是需要「特意」去做的。當教師是早就預期了這樣,但家傭就通常很難有閒心這樣做了。

#539 「沒有人確切地了解為什麼蹣跚學步的兒童會如此積極地提供幫助,也沒人知道為什麼獎勵似乎會減少這種衝動,但這可能源自於他們強烈地希望和家人在一起,並且與父母、手足以及其他照顧者建立關係。「我認為這一點非常關鍵,」瓜達拉哈拉耶穌會大學(ITESO University)的心理學家蕾貝卡.梅赫亞—阿勞茲(Rebeca Mejía-Arauz)表示,「與其他人一起做事會讓他們感到快樂,對於他們的情感發展至關重要。」」

人類是群居動物,所以先天有「一起做事」的衝動很正常。
而為何獎勵會減少這種衝動,如果有讀過教育心理學也不會覺得很出奇,因為獎勵會把內在動機(例如先天衝動)變成外在動機(為了獎勵而做),而獎勵帶來的作用是會逐漸減退的。

「「我們遇到許多媽媽都坦言:『我需要迅速地完成家務,如果我的小孩試圖幫忙,他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所以我寧願自己做,也不想讓他們幫忙。』」在多數情況下,具有西方背景的父母在處理家務的時候,會告訴他們的孩子去別處玩,或者給他們的孩子看影片,仔細想想就會發現,我們一直在教育小孩不用關注外界、不要提供幫助,告訴他們「這些家事不適合你」,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的情形之下,我們扼殺了幼兒樂於助人的渴望,讓他們遠離有用的活動。」

的確沒錯,但現代社會也更沒有空間讓父母放手給小孩試錯。

#560 「露西亞認為,每當需要做家務時,父母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孩子們去玩,很可能會發生同樣的情況,如此會形成一種模式,讓孩子們誤以為他們在家庭中的角色是在父母做飯或打掃時玩樂高或看影片。」

#586 「請捨棄你必須用玩具和其他「多樣」器具來「娛樂」嬰兒的想法,你的日常家務足以提供許多娛樂,盡量帶著小孩去做你的事情,可能的話,讓寶寶看見你在做什麼」 

就如前述。(#516)

#580 「隨著孩子年紀增長,請求幫忙的次數實際上會減少而不是增加,到了接近青春期的時候,大人不再需要提出很多的要求,因為孩子已經充分了解有哪些必須做的事情;事實上,對青春期的孩子提出幫忙的要求顯得非常不尊重,因為這樣代表他們還不夠成熟或者能力不足,甚至暗示他們是幼稚無知的。」

但這是因為自小讓他們幫忙,否則他們就不知道自己需要幫忙。

#660 「1. 任務要實際且明確,做對家庭能出真實的貢獻。不需要很重要的貢獻,但是不應該用捏造的,例如,在你掃地之後要求小孩再去掃一遍,並不是一項真正的任務;也不是讓孩子切菜,切完卻扔掉;也許你可以稍微修剪蔬菜,或者幫助小孩完成掃地工作,但要確保孩子的工作對家庭有所貢獻。另一個陷阱是給予孩子們「假」的器具,例如假食品、假烹飪設備或假園藝器具,小孩都知道其中的差別,他們知道自己沒有在學習「真正的」任務,當他們的任務是「假的」,就無法為共同的目標做出貢獻。」

的確我們現在都是這樣做,但正如後面提到縫紉的例子,給小孩一支針,大概沒哪個媽媽接受到吧﹖(社會福利署大概更加不會接受「我讓孩子學縫紉」的解釋,所以我才說﹕現代社會沒有空間讓父母放手給小孩試錯。)

#660-669 「3. 永遠不要強迫孩子做事。我們稍後會詳細討論這部分,目前來說,請記得,強迫孩子執行任務會嚴重削弱他們的自我激勵。後面我們將學習更多的技巧來對付頑劣、不願幫助的孩子,但是強迫做家務只會阻礙自發助人的教學,製造緊張的情勢,如果小孩拒絕或不理你,別管他們,稍後再試,我們正在訓練孩子合作,而不是服從父母

這點我們通常很難區分。

#669 「以她九歲女兒海咪為例」

海味﹖(笑)

「1. 繼續專注於團隊合作。把孩子叫過來坐在你旁邊,協助處理家務,這裡指的不是「晚餐過後把盤子收進去」或是「將你的衣服摺好」,而是將這些任務描述成集體活動,例如「晚餐後我們一起清潔廚房」、「我們全家一起幫忙摺衣服」。」

的確。不知為何方包喜歡拿玩具四處亂丟,往往要迫他執拾(相信他在幼稚園不是這樣,但回家就放肆)。如果我先拾起玩具放回去(雖然這根本不是我丟的好不好),「有時」他會願意一起執拾的,但這並不次次有效。我懷疑是因為外傭姐姐為免麻煩(因為我們上班時,就變成她每次都要花時間跟大少拉鋸),而選擇自行幫他執拾,讓他以為自己有權製造「蘇州屎」等別人幫他收拾。

#685 「的確,這個過程需要對這些小人物有相當多的耐心,比我預期的還要多。當蘿西用她的小手去洗碗或摺衣服時,整個流程就會慢下來,有時她會耗費一兩分鐘來決定如何在洗碗機中擺放餐盤;另外,在我們摺完並收好她的衣服後,她會開始從抽屜裡拉出所有衣服,同時全部扔在地板上,大叫道:「媽媽,我們再來一次!」

問題正是,我們現在有沒有時間讓他這樣花。

#791 第5章 如何培養機靈且合作的孩子「小孩子不會分辨成人工作與玩耍之間的區別,「父母不需要絞盡腦汁地想怎麼跟孩子玩,假使我們讓孩子參與大人的活動,那就會變成孩子們的遊戲。」」

#799 「在西方社會,我們經常採用兩種激勵孩子的風格:獎勵(例如讚美、禮物、貼紙和零用錢)以及懲罰(例如責罵、暫停活動、禁足和威脅);但在其他文化中,爸媽會利用另一種激勵方式:激發孩子想要融入家庭,還有團隊合作的渴望,簡單地說,就是「歸屬感」。 」

確焉,正如子曰﹕道之而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而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恪。歸屬感就是德和禮。

#791 「當你做早餐或洗衣服時,孩子就圍繞在你身邊,他們會迅速了解如何炒蛋,或是將白色與深色的衣服分開。」

首先你要有夠大的廚房。

#810 「相反地,每次我們選擇一項為兒童設計的活動,就等於慢慢拿走他們的會員資格。我們向孩子們透露的訊息是,他們跟其他家人不同,比較像VIP客人,被排除於家庭工作和大人活動之外,因而漸漸消磨了他們對於團隊合作的動力。」

#828 「在西方文化的薰陶之下,我們致力於在兒童和成人的世界之間劃清界線。小孩要上學,父母要上班;小孩必須早睡,父母時常晚睡;孩子吃幼兒食品,父母吃「大人食物」(這是去年夏天七歲的姪女告訴我的詞彙)。」 

其實是因為我們的社會核心家庭化,令個人原子化,才產生出區分「兒童活動」、「成人活動」、「老人活動」的需要。

#853 「別擔心,你的孩子仍然會在學校與親友一起經常參加這些活動,但是,盡可能拒絕生日派對、參觀動物園、遊戲聚會和「多元的郊遊」,年幼的孩子真的不需要這些活動。對於年齡較大的孩子,幫助他們負責以兒童為中心的活動,教他們計劃、組織和實踐自己的活動。……這麼做的目的是讓你盡量減少參與孩子們的活動,提高他們的自主權。請記住,以兒童為主的活動是父母專為孩子規劃的,如果沒有小孩,父母就不會參與,而且父母往往無法真心投入這項活動

同意,就像我們現在很難有機會去博物館,但如果我帶方包去博物館,是因為我自己對博物館的節目有興趣,而不是因為要為方包準備profolio的話題之類的。(就像《SPY X FAMILY》中黃昏帶安妮亞去美術館,以便報讀伊甸學園一樣。)
當然這也有難度,因為我有興趣的節目,通常不會是幼兒會感興趣的。而他有興趣的東西,對在下而言自然也就太幼稚。雖然要一起玩還是有可能,例如科學館那個鏡子世界,就是大人跟小孩一起玩都可以。又或者去文化博物館的張國榮展覽,也可以跟孩子分享以往的喜好。至少你看來享受那件事,小孩才有「可能」覺得那是好玩的。

#853-864 「另一種衡量標準,是依據孩子活動後的狀態,他們變得更冷靜、更合作,還是更躁動、更敵對?如果是後者,那麼就該放棄這項活動,因為這正在削減他們團隊合作的動力……任何活動都不值得造成對立,孩子們需要越少衝突越好。」

所以現在那些功課是否故意要親子一起做的﹖

#874 「如果玩具和遊戲在家裡不再必要,而是孩子擁有的特權,那麼清理它們便不會是父母的工作——至少不是你自己的責任;針對這些物品,現在你可以訂出一些實用的規範,向孩子示範如何收拾他們的玩具,還有一起完成清理工作,如果他們不想整理或沒有定期收拾玩具,只需要將玩具丟掉或捐贈給慈善機構……其他時候我會直接扔掉,而她從來沒有想要回已經丟棄的物品,過沒多久,篩選留下的玩具都是她真正喜歡的,而她也變得更擅長收拾東西。……當你去拜訪朋友時,讓孩子挑出一樣玩具或一本書送給另一個家庭;也可以每月固定檢查所有玩具,從中挑出一半捐給慈善團體」

如果我想對方包用這一招的話,首要問題可能是那些玩具沒一個月已經被他擲爛了。(掩面)

#922 「當父母堅持讓孩子單獨工作時,我們正在打擊他們與生俱來的渴望和需求,即「團結合作」,在孩子與我們之間製造緊張和壓力,讓我們自己陷入痛苦和衝突。請回想造成小孩鬧脾氣或出現焦慮的導火線,大多數時候包含孩子與照顧者分開的那一天……如果在他們有需要時,我們撒手不理,又怎麼能指望孩子來幫助我們,或是期望孩子去幫他們的兄弟姊妹?

#939 「照顧者和兒童這兩種個體可以在同一個空間和睦相處,但並不需要互相關注,稍後我們將了解更多關於要怎麼訓練麻煩的孩子學習這項技能,此時只需記住,你對孩子的關注越少(尤其是透過命令、指示和糾正的關注),孩子想引你注意的頻率就會越少。……在姜卡雅村莊,馬雅媽媽餵食雞群或編織吊床時,孩子們則在附近爬樹;在北極區域的庫加阿魯克小鎮上,因紐特父母到河邊檢查漁網時,孩子們也會來岩石上面玩耍」

因為那些社會不會要求家長對子女負全責嘛,孩子跌傷了父母也不會被(刑事或輿論)指控疏忽照顧呀。
當你越要擔心孩子(就像緊張大師方媽媽的心態),你就自然會越來越多指示,而且老是覺得小孩沒聽進去(不一定,但通常是事實)。
又,孩子不是通常都愛吸引別人注意力嗎﹖

#945-956 「米奇的爸爸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與德蕾莎如出一轍,他會非常謹慎地斟酌用詞,關於如何製作某樣東西,他不會從頭到尾教一遍,而是會糾錯並給點小建議,比如:「肉桂麵包上的糖太多了」、「你把發酵麵團揉過頭了」或者「你有把麵包送進去發酵嗎?」但總的來說,他允許米奇和他的兄弟犯錯,做出不完美的糕餅和外觀畸形的派餅,還讓兒子們進來閒逛,米奇說:「我們從來沒有被逼著去工作,沒有任何壓力,如果我們只是在一旁看著,沒有人會大聲責罵或發脾氣。」」

首先也要你的社會不介意你製造出一件不完美或外觀畸形的餅(雖然可能他們也是自己吃掉﹖)。試想想我們的社會之所以製造大量廚餘,其中一個原因是超級市場無法出售外表畸形的蔬果,所以有些食物根本未被烹煮就丟掉了。

#1032 第6章 比讚美更好的激勵訣竅「研究表明,當孩子覺得跟老師有連結時,在班上就會想要努力學習

#1043 「父母不會說「做得好」或類似的話,心理學家蕾貝卡.梅吉亞—阿勞茲說:「有時他們可能會用臉部表情來表示認可,這些非語言的表達方式很重要,是展現認同的明確指標。」」

阿斯伯格怎麼辦﹖

#1064 「如果父母抵制孩子的想法或貢獻,就會減弱孩子的勝任感,降低他們的動機。父母的抵制有很多種形式,例如無視他們的想法、直接拒絕他們的做法(可能說:「不,我們不能那樣做。」或者「不,我們不會那樣做,應該這樣做。」),或者講授完成任務的「適當」方式,父母的否定也可能透過不採用孩子的成品、砍掉重練,還有把孩子手上的工具搶過來自己做。」

完美主義的方媽媽就是這樣。我以前的美勞功課幾乎都這樣,不是我自己介意畫得不好,而是她介意我畫得不好。
更簡單的就是嫌我洗碗不乾淨或者用錯毛巾所以不讓我進廚房,結果我一直都不懂煮菜。結婚後她嘲諷說「原來你懂得洗碗」,其實只是現在沒人會評論我洗得好不好罷了。

#1100 「世界上許多父母讓這個做法更進一步,將合作的行為與成熟掛勾。在北極地區,一位因紐特媽媽將毆打弟弟妹妹視為「幼稚」的行為,對弟弟妹妹友善和慷慨則屬於「成熟」的行為。」

倒是可以嘗試對老是欺負熊大的方包用這招。(他很喜歡熊大公仔,但卻又老是在欺負他,包括伸腳讓牠聞……真想不到從哪裡學來的。)

#1112 「捨棄對特定家務的懲罰和獎勵,這些手段根本無法教導小孩自願做家務或任何事情,在許多情況下,反而積極削弱了孩子們幫忙的動機。」

因為重點根本不是某件特定家務,而是家人整體的連結。

#1196-1212 第7章 從來不會動怒的人們「在難熬的環境中保持鎮定是成熟和成年的基本特徵……永遠無法達到因紐特人的自律標準,成年人認為,只要表現出些微的憤怒或暴躁都是不成熟的跡象

的確也是,在北極那種困苦環境如果還要互相發脾氣,大概早就變成互相仇殺了。

#1245 「看到我和蘿西在鎮上逛來逛去,有幾個女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們會問:「妳一個人嗎?獨自一人照顧女兒?沒有任何人的幫忙?」在商店裡面,另外一個女人在一籃蘋果前方攔下我,略帶憐憫地說:「小孩子不應該每天隨時隨地跟在一個人身邊。」」

#1253 「「妳女兒一定很討厭妳,這就是她行為不佳的原因。」當我們在她母親的廚房餐桌旁喝茶,莎莉告訴我:「蘿西需要和其他小孩相處,而妳需要休息時間。」嗯,我知道自己需要離開蘿西,好好喘口氣,我對她感到厭煩,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蘿西也會對我厭倦,這可能就是我們不斷吵架的原因。莎莉說:「妳和丈夫一起旅行幾天,你們就會互相厭煩,對吧?這樣並不代表你們不愛對方,只是各自需要休息的時間。」

那麼為何方包一天只見我幾小時已經在頑皮撒野﹖

#1304-1319 第8章 如何教孩子控制憤怒「整體來說,所有的媽媽和爸爸都提到因紐特人教育子女的一個黃金法則:「永遠不要對小孩大吼大叫。」……「當孩子還小的時候,提高嗓門或對他們生氣都無濟於事,這樣只會讓妳自己更激動。」……大聲嘶吼並不能修正孩子們的行為,反而在誤導他們生氣,她說:「我們正在訓練他們在生氣時要大喊大叫,而且大聲吼叫可以解決問題。」……有些方法對你來說可能已經很熟悉,也許你早已閱讀了許多致力於「正向教養」的書籍……我覺得它們缺少兩個關鍵部分:如何減少自己對孩子的憤怒,以及如何在不動怒的情況下管教或改變孩子的不良行為

的確如是,正如打小孩等於教他們打人一樣。(當然其實打人是本能,你不教他們也會打。正如我們沒欺負過熊大,但他自動會欺負熊大一樣。只是你示範過,他們就更覺得可以打人罷了。)
我甚至懷疑不少學生是自小練成「大人不發脾氣的話就無需理會」的習慣,所以課堂上往往無論真假(真﹕你真的發火﹔假﹕扮發火,教師技能之一),總是要人家斥責才理會(簡稱「踢一腳郁一郁」)。
但要忍住不出口又不出手,就需要非常的修為,而且不能在有時限要趕的場合。

現在發現方包怕鬚根刺到皮膚的感覺,所以我不時會用「鬍鬚拮拮」作要脅或懲罰,代替罵人。但這招也不是次次有用,而且顯然老婆和外傭姐姐都用不到。

#1379 第9章 如何停止對小孩發怒「因紐特父母對幼兒行為的觀點與我們在西方文化中的看法不同,他們對於小孩的動機有不同的解釋。舉例而言,在西方文化中,我們傾向於認為小孩子會「使人抓狂」或「測試底線」,更想操控他人……與其將年幼的孩子描述成想要找碴的搗蛋鬼,如果我們把他們當成沒有邏輯、想試著找到適當行為的新住民,或假設他們擁有良善的動機、只是需要改進一些行為,彼此互動的結果會如何?

性善論的進路,可是人的天性其實也確有惡的一面。例如方包之欺負熊大,除了丟牠到地下之外,還有奇怪的「伸腳板給牠嗅(聞)」,很明顯我們都沒示範過這種行為,所以他不是學來的。那麼除了是他自己知道熊大「軟弱可欺」就欺負之外,別無解釋。(結果我的懲罰方式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伸腳板給熊大聞,我就伸腳板給你聞。但總不能把他丟落地呀……)

#1379-1395 「因紐特的長者一遍又一遍地提出三個原則,以幫助父母在孩子失去理智時保持冷靜:包容小孩的不當行為。接受他們的粗魯、暴力和頤指氣使,容許他們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無法正確地完成任務,或是有時變成一個討厭鬼,千萬別放在心上(或者自認為是一個糟糕的父母),小孩生來就是這副模樣,而你身為父母的工作是教他們表現合宜並控制他們的情緒。如果孩子當下無法達成期望,試著改變環境,而不要改變孩子。」

「父母的工作是(以身作則)教他們表現合宜並控制情緒」這點我明白,但如果說改變環境而非改變孩子,又怎教他們適應社會呢﹖

#1395 「在美國這裡,我們高估了兒童的情感能力,期望小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可能在十八個月到兩歲)具有發展良好的執行功能,並且理解複雜的情感概念,如尊重、慷慨和自我節制,當他們沒有表現出這些特質時,我們就會感到灰心喪志,對他們失去耐心。許多因紐特父母從完全相反的角度來看待小孩,他們預期孩子的執行功能和情緒管控能力都很差,主張教導孩子學會這些技能是他們的職責。基本上,當小孩子不聽話或行為偏差時,原因很簡單:孩子還沒有學會那項特定的技能,也有可能他們還沒準備好學習它,所以父母沒有理由感到灰心或生氣。」

的確是,對小孩我們太容易「上心」,於是就發怒。而面對中學生,雖然他們未至於完全成熟(不過很多大人也不見得真的成熟),但顯然對自己的行為有所認知,還要故意為之,就更容易令人憤怒了。

#1409 「在烏特庫人的觀點中,成長絕大多數是一個獲得心智的過程,因為心智能力的運用是區分成熟的大人行為與兒童、智能不足、重病或精神錯亂者行為的主要依據。」

確焉。

#1409-1422 「停止與小孩子爭論。七十四歲的希朵妮.尼爾倫加尤克意味深長地說:「即使孩子折磨你,你也不會反擊一個年幼的小孩;無論錯誤是什麼,先放過他們,總有一天,表現會越來越好。」」

那麼怎會有人縱壞小孩﹖

#1422 「因紐特人認為跟孩子爭論是愚蠢的且浪費時間,因為小孩子幾乎是不理性的生物,當大人與小孩爭吵時,大人只是把自己拉低到小孩的水準罷了。」

某程度上是,但如何令小孩別以為自己正確又是另一回事。

#1435 「在許多狩獵採集文化中,父母很少責罵或處罰小孩子,也很少堅持小孩遵守請求或採取特定作為,他們相信試圖控制小孩會阻礙他們的發展,使親子關係更加劍拔弩張。」

原則上沒錯,但現代社會不大可能事事等小孩自願去做,這正是工業化社會的後果。

#1448 「我總是強迫蘿西做事,強迫她把盤子拿進廚房,強迫她在睡前停止大聲叫喊,逼迫她吃下青豆仁、刷好牙、過馬路時牽著我的手、停止毆打狗狗,我甚至強迫她應該從嘴裡說出什麼話(好比叫她:「要說謝謝!」)。」

不要強迫小孩過馬路時牽手,然後孩子被車撞死了又是父母的責任。如此類推。

#1514 「親子教養書經常告訴我不要大聲喊叫和責罵,但沒提供什麼替代方法

正如先前的書介評述,專家說不要打罵孩子,卻家長又學不到和平管教的技巧(或者就算學了,也未學到家、用不著),結果家長不是不予理會而操之過嚴,就是毫無辦法下失之寬縱。不教而殺謂之虐,虐待小孩和放縱小孩到「沒家教」,其實是同等的問題。

#1528-1547 「世上很多文化中的父母都認為他們的主要職責之一就是幫助孩子學會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方法,教他們冷靜沉著地應付日常生活中的挫折……為什麼這個策略如此有效?其實很簡單:兒童的情緒和活力水平完全反映自他們父母的情感水準

首先家長自己要冷靜得下來。不過正常作者前面所言,現代社會的父母要(只靠二人)獨力照顧子女,還要滿足現代社會的要求,心理餘裕本來就比較小。

#1589 「所以我繫上嬰兒背帶並把蘿西叫過來,果然,小惡魔毫不猶豫地跳進「背包」,剎那間,她停止了尖叫和哭泣,幾分鐘後,我回頭看了一下:蘿西很快就睡著了,像個小天使一樣。」

她根本是「扭眼瞓」吧﹖

#1610 「在許多方面,孩子們天生要透過身體來學習情緒調節,而不是藉由口頭指導。「在現代社會中,我們被訓練成使用語言和邏輯來解決問題;但是當你四歲的小孩因為不能像蜘蛛人在天花板上行走(就像蒂娜兒子以前的樣子)而非常生氣時,這可能不是為他上一堂物理定律入門課的最佳時機。」」

這的確是在下這種阿斯伯格的死穴,而且跳出親子關係看師生的話,現在的學校又不會容許老師跟學生有很多身體接觸吧。

#1649 「在蘿西只有十八個月大的時候,小兒科醫生就告訴我不用理會她的發脾氣,這個策略適得其反,讓蘿西的脾氣和我們的生活變得更糟糕,蘿西那時還沒有自我冷靜的能力,放任她持續嚎啕大哭只不過會增加她胸口的怒火,她需要溫柔、平靜的愛,也需要身體上的連結。」

某程度上正確,畢竟方某就是那種面對別人情緒不會反應的阿斯伯格,而對著亂發脾氣的方包,站在一邊擺黑臉其實也無補於事。的確是嫲嫲/姐姐安撫比較有用,但這樣會否同時令他覺得別人有義務無條件接納他的臭脾氣就是後話了。

#1656 「以大多數時候,父母不必說任何一個字來改變兒童的行為,我們只需要對他們「擺臉色」。」

子曰﹕上等人眼教。孔子這樣說,其實即是說只有最聰明的人才真的打個眼色就明白,對大部分人其實都用不著這招的。你以為我跟方包或者學生擺臭臉擺得少麼﹖

#1670 「「表情」比言語具有更多優點,從遠處就能發揮效用,穿過遊樂場、客廳或餐桌,而且由於它是靜默無聲的,孩子們很難跟「表情」「爭吵」,比起口頭指令,兒童無法單靠一個鼻子或一雙眼睛進行談判。」 

他也可以做個不滿的表情,方包很快就學會我那副臭臉和瞪眼。(雖然他瞪得很搞笑)
更有甚者,他不想理你的話,乾脆不望你就行了。就正如你出聲,他聽到也可以不理你一樣。

#1695 「我認為這種方法特別適合「任性」的兒童,他們喜歡實驗並弄清楚世界如何回應自己,或者從西方文化的角度來看,他們是喜歡「挑戰底線」的孩子。」

難道你以為我講道理講得少﹖我只會說得太多。我肯定這句完全不正確,因為這種小孩根本不會信你的,他們會自己試。
因為我家裡就有一個,就算剛剛撞傷大聲哭完,不用半小時又開始四處跑四處撞的小孩。
(不要問我為何,我自小都不喜歡跑來跑去。)

#1727 「脫序行為代表孩子需要更多責任、為家庭做出更多貢獻以及擁有更多自由

這其實也是阿德勒主張的。
好了,那麼是否代表我要給方包多點自由去玩電掣﹖他電死了是否我不用負責任﹖

#1734 「發牢騷可能是小孩子表現對學習新技能感興趣的跡象……「孩子們需要工作,他們不喜歡無所事事,那樣會讓他們緊張。」」

這呼應前面說的,只是在現代家庭環境可以給他們做甚麼又是另一問題。

#1746 「給予選擇也會導致同樣的狀況。對於成年人而言,做出抉擇絕非易事,它們會引起壓力和焦慮,因為我們不想錯過沒有雀屏中選的選項,小孩子當然也會有相同的感覺。」

其實不是因為選擇焦慮,而是因為我們給小孩子的選擇並不是他們想要的。有時可能是環境不容許我們提供那些選擇(例如讓他選擇不吃飯跑去玩,因為飯已煮好),但小孩不理解。

#1756 「我可以只說一次:「我們將在五分鐘後離開。」然後就直接走掉,不用每三十秒大喊一次來提醒;我可以說:「來吃午餐囉,蘿西和麥特。」接著靜候他們加入我。」

如果他最後不來呢﹖完。他們不覺得不來有問題的呀,只是你走掉獨留兒童有問題嘛。(攤手)
其實你不能真的走掉的,小孩最終會看穿這點。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用,有時在外頭方包不想跟大人走,我會自己先走,然後到轉角處偷望他。他發現大人消失了就會開始害怕,然後快步趕上來。但我認為遲早有一天他會自己玩到忘形,覺得父母走掉也沒所謂。畢竟小孩遲早總有因為貪玩而自己走失的一天。)

#1886 第11章 塑造行為的利器﹕故事「把不當的行為當成劇本的一部分,用故事取代雙方的劍拔弩張。」

#1895 「「凱爾特文化充滿了超自然生物。」小精靈遍布於樹林,鬼魂在路上遊蕩,怪物潛藏在湖泊和沼澤中;有些生物樂於助人,有些會帶來危險,這些神話生物的一個重要功能是幫助保護兒童的安全。她說:「沼澤和濕地可能暗藏凶險,有時沼澤看起來像陸地,但其實底下都是水。在孩子們熟悉這個領域之前,故事能夠讓他們遠離濕地。」」 

對於喜歡非小說多於虛構作品的方某(你直接告訴我沼澤為何危險就好),這點的確難以掌握。

「有一個凱爾特故事的主角是一隻生活在水中、喜歡偷抓孩童的馬」

某程度上類似華南「水鬼抓替身」的故事。(後話﹕梁濤先生認為「捉匿人」的兒童遊戲就是反映這種心理。)

#1919 「故事已經融入我們的生活,我無法想像回到以前的生活,沒有這些超自然生物在我們家裡面飛來飛去,穿過牆壁,並且在附近公園的樹上閒逛。這些生物是我們每天早上出門上學的唯一理由,同時也是就寢時間不再日復一日崩潰混亂的唯一原因。」

結果我們對聖誕老人的故事嗤之以鼻,但又有人投訴老師對學生說世上沒聖誕老人破壞童年夢想。

#1957 「在全國公共廣播電臺,我從幾位讀者那裡得知他們用這種方法大有獲。」

應為「大有斬獲」,嶄字的意思完全不同。

#2010 第12章 塑造行為的利器﹕戲劇「媽媽繼續藉由向孩子詢問後續問題來強調後果,例如「你不喜歡我嗎?」或「你是嬰兒嗎?」這些問題可以不斷激發孩子思考;他們還會將期望的行為與成熟連結起來,認為脫序的行為代表幼稚。」

#2034 「在這些戲劇中,孩子們可以嘗試對有爭議的情況做出不同的反應,由於他們父母的態度很放鬆,而且還有點俏皮,小孩子不需要害怕犯錯。孩子在感到平靜而非沮喪的時候,可以演練不良行為的後果,所以他們更容易學習和思考。」

確焉,最好在平靜的時候先演習一下。

#2121 第13章 人類最古老的祖先如何養育孩子﹖「十幾隻狗從四面八方朝我們跑來,有棕狗、黑狗、白狗,還有一種讓我想到人字形的毛色

在下完全想不到「人字形的毛色」是指甚麼。

#2157-2165 「這是一種基於最小干擾和尊重的關係,而不是西方人傾向於實施的控制和改變。植物生態學家羅賓.沃爾.基默爾(Robin Wall Kimmerer)將這種生活模式稱為「禮物經濟」,土地為哈扎比家庭提供了非洲小羚羊、狒狒和塊莖食物,作為對這些禮物的回報,哈扎比人對這片土地負有照顧和保護的責任……禮物不是免費的,它的本質是創造一系列關係。禮物經濟的基礎貨幣是互惠……在禮物經濟中,財產附帶了『一大堆責任』。」

現代人的確很少想到,產權是伴隨著責任。產權也是「權」,有權利自然應該有義務。無權利的義務是剝削,無義務的權利是腐敗。

#2259 「狩獵採集社群非常重視一個人自己做出決策的權利,即他們的自治權,他們認為控制另一個人是有害的行為」

畢竟這是很需要個人主動才能令群體活下去的生存模式。

「父母會尊重那名一歲小孩,他理所當然擁有自己的日常行程,父母的目標就是幫忙實現那個行程表。」

如果他的行程跟父母的行程有衝突呢﹖

#2269 「父母允許孩子保持自行決策的感覺,這樣孩子就不會感到被控制或被支配。家長會運用提問、後果和謎題,也可以改變自己的行為(例如,遠離拳打腳踢的孩子,而不是告訴孩子停止打人),改變孩子周圍的環境(例如,假使孩子不能明智地使用平板電腦,從房間中將其拿走,而不是告訴他們不要使用。),或者默默地幫助孩子處理不安全的狀況(例如,當小孩爬牆時站在旁邊,輕輕握住他們的手或者盯著他們,而不是告訴他們從牆上下來)。」

如果你有無限時間去看著他的話,這也是為何這種方式在現代雙職家庭很難用的原因。

#2286 「我看到那裡的兒童比西方的小孩更少抱怨、索求和尖叫,懂得為他人著想,想要幫助他們的朋友和家人,他們是充滿自信、好奇的積極能幹之人。」

因為社會需要他們這樣。正如舊時中國社會採用儒家禮法一樣,不是因為他們想要,而是因為需要。

#2297 「我從來沒有想過幫忙買牛奶或麥片當早餐。我確實是獨立的,但我沒有自主能力

那就不是獨立了。

#2345 「當我不斷教導她的行為時,即便我的初衷是想幫助她,但這麼做終究會埋沒她的自信心,導致她學會依賴和苛求,我也示範了霸道、刻薄的行為。」

問題又回到﹕我們的社會是否能等待孩子自己去學。

#2356 「嘗試每小時最多發出三個命令。拿出你的手機,將計時器設定為二十分鐘,在這段時間內,限制自己只對孩子發出一個口頭命令」

其實已經很難,因為現代住家更為複雜,你以為很安全但其實家中和路上充滿危險。

#2371 「別再當孩子的腹語師。直到我看見哈扎比父母從來不會替孩子們回答或告訴他們該說什麼,我才恍然大悟自己長久以來都在扮演蘿西的腹語大師。」

的確至少大人應該有耐性讓小孩自己組織說話。

#2380 「然而,在絕大多數文化中,幼兒可以安全地學習如何使用刀具、升火、在爐子上做飯、甚至射箭和投擲魚叉

受了傷或者死了沒計算吧。

#2401 「如果孩子依舊不明白,輕輕地牽起孩子的手,引導他們遠離危險,改天再上課。」

於是他開扭計大喊大叫。

#2506 第15章 治療憂鬱的古老祕方「當一位媽媽剛生完小孩,其他婦女就會來到她家,組成一個寶寶特別應變小組,準備應對寶寶的每一次嗚咽和哭泣,她們會抱著、依偎、搖晃,甚至餵養新生兒。如同人類學家梅爾.康納所寫:「對付一個大驚小怪的嬰兒必須透過集體的努力。」幾天以後,媽媽就可以回去工作,把寶寶交給異親父母照顧。新生兒出生後的剛開始幾個星期,平均每十五分鐘嬰兒就會從一個照顧者移動到下一個照顧者手中;等到嬰兒三週大時,異親媽媽對新生寶寶的實際照顧時間佔了百分之四十;到了第十六週,異親媽媽的比例就會高達百分之六十;兩年過後,孩子與別人相處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和自己母親在一起的時間。」

但狩獵採集社會的出生率應該不高。

#2528 「比其他小孩大五歲左右的年幼兒童可以成為更傑出的老師,比父母本身還要出色許多。她指出,與老年人相比,少年人有幾個很大的優勢,他們比父母更有活力,可以很自然地將遊戲和角色扮演融入到「教學演練」中,讓學習變得更加有趣,況且他們在任務中的能力水準更接近年幼的孩子。……在嬰兒時期之後,兒童對兒童的教學反而更為普遍。」

但問題也正在於「他們的能力水準接近更年幼的孩子」,在這個「問責社會」裡,這些大孩子無法承擔萬一出事帶來的責任。
而且這樣的教學速度較慢,已經追不上工業化後的社會需要。(亦因此我們的小孩越來越容易抑鬱。)

#2545 「部分人類學家認為,異親撫育為孩子們帶來一種近乎神奇的想法:對全世界的信任感,相信你的家人會照顧你,相信鄰居會關照你,相信森林會照拂你,相信你遇到的人們都是良善、熱情且樂於助人,相信這個世界會呼應你所求。」

那麼就不會有獵頭族了。

#2567 「如果老師或教練對孩子表現出特別的興趣,我們甚至可以邀請他們過來享用晚餐或贈送一份特別的餐點。」

似乎還要先搞清楚他對孩子有哪一種興趣。

#2624 第5部 西方教養二.〇版「如果仔細思考我們為人父母的角色,我們的工作可以分為兩類:宏觀教養和微觀教養(有點像經濟學家在他們的專業領域所分析的角度)。宏觀教養是關於大格局,我們如何規劃小孩的生活、預定活動和安排他們的時間;另一方面,微觀教養是我們在這些活動中時時刻刻所做的事情,也就是我們實際說了什麼、說了多少以及我們試圖影響孩子行為的程度。」

#2636 「如果父母不要求和控制孩子的注意力,孩子就不會反過來要求和控制父母的注意力。」

其實孩子本能上會操控父母的注意力,否則他早就餓死了。

#2643 「人類學家大衛.蘭西說:「父母承擔了這些多餘的義務,因為有人讓我們相信它們對優化孩子的能力舉足輕重。」」

如同《教養的迷思》告訴大家,研究顯示並非如此。

#2669 第16章 關於睡眠「「在十九世紀,這些精神病院的醫生真的很沉迷於控制病人的睡眠。」醫生嚴格規定病人甚麼時候睡覺,他們應該睡多久,睡眠環境要如何安排。聽起來是不是有點耳熟?他們還用圖表和日誌一絲不苟地追蹤患者的睡眠情況。」

#2691 「我們沒有創造一個平靜、放鬆的環境和心態,反而產生鬥爭和衝突,製造出混亂狀態,年復一年,我們竟然引導孩子在睡前變得緊張和焦慮。」

#2709 「每天晚上八點左右,我開始像老鷹一樣注視著蘿西,當我偵測到她出現疲倦的信號時(例如,揉她的眼睛,吸她的拇指,抱怨更多),我會關掉房子裡的燈光,因為我曾注意到坦尚尼亞的黑暗能夠真的讓她平靜下來。」

問題還是那句﹕這是環繞時鐘運行的社會,她遲了上學怎麼辦﹖

星期六, 3月 09, 2024

是你太悲觀的怪夢夢

在斜路邊看到一部小巴,我以從門邊那個單人位望向前的目光,看著車箱裡面。

只見司機鬆開手掣、踩盡油門,沿斜路衝下去。

但斜坡下面有一堆車呀,那不是要撞車了麼﹖

我向司機大叫「會撞車呀﹗」

只見司機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星期六, 3月 02, 2024

理應人人都知的考試技巧

見到朋友轉貼資訊,提及教學生多項選擇題(MC)就算不懂做也要猜,亂撞一個答案總好過棄答。的確,就是敝校這種中游學校,也有不少缺乏動機的學生,考卷就留空大半不答。只差在他們通常沒傻到連MC也不撞,只會留空後面的長問答……

有些考試小技巧,本來以為人人都懂,但教書久了就發覺未必如此。尤其這幾年網課後,學生普遍能力差了,更發覺有些人真的完全沒學過。所以對卷時還要特別提醒。

以下講的真的不是甚麼秘技,年紀不小的看倌應該早就知道。只是有些小朋友 #佢真係唔識架喎,所以特地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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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C/是非題固然可以撞,但答完也要留意答案分佈是否平均。
無論亂撞還是真心答,如果你的答案嚴重偏向某一個選項(例如十題有五六個D,真的見到有學生這樣填),就應該再看看是否搞錯了。因為通常正確答案不會偏向某一個,以防有人亂撞某個選項時完全撞中。(當然亦不見得會完全平均,只是答案數目會大概相近。)

反過來看,如果你大部分題目懂得做,只剩幾題不懂,其實也可以嘗試計算已有的「正確」答案有多少個A/B/C/D(/E),然後計算不懂的題目。撇除了顯然不合理的答案(先收窄範圍),再看看可能的答案加上去會不會令答案太偏頗。
當然這也有風險,有可能你自以為「正確」的答案本來就答錯了(笑),然後再計就跟著錯。只是當你毫無頭緒時,有個方法幫手猜而已。

如果大部分題目都沒把握,即是平時沒聽書或者老師教得太差(當然你會認定是後者),那就沒法了。
有個學生說小學數學老師教他全部填C,因為習慣上答案是C機會較高。我卻覺得,因為正確答案通常接近平均分佈,所以你全部撞C,(假設只有A/B/C/D四個選擇)也只會拿到比25%略高一點的分數罷了(當30%好了﹖)。如果不懂的題目太多,無論你怎樣撞,也不大可能靠「撞」到及格。可以一試但作用不大。

2. 有些班成績較差,通常也就是動機弱的學生多,所以留空不答的人也最多。我通常會跟他們說,電腦科(數學亦然)長題目通常有程序分。電腦科長題目通常就是編程(當然高中會有其他申論題,但我教初中),所以例如考LOGO程序,而你完全忘記中間怎樣寫,只要你寫得出—

TO 程序名稱 (題目有提供,永遠有學生自己亂作一個名,提醒完總有人不理)

(中間全錯或留空)

END

—總會拿到兩三分。(變量要加 : 冒號他們通常都會忘記,這一兩分往往拿不到。)
長題目佔分多,每題偷兩三分,只要MC、填充別錯得太過分,就算整份卷未及格,都不難搏到四十分到四十幾分。最後加上平日用心交功課、上課交齊書的平時分之類,學期總分就會及格。

3. 這是鼓勵他們別放棄。特別是學力弱、動機弱的學生,以為不懂就乾脆不答,要讓他們知道只要肯完成試卷,還是有機會及格的。
因為現實中真的經常見到,不計成績最好那一班,成績次好的班跟成績差的班分別在哪﹖其實次好那一班也不見得更聰明,試卷很多題目都答錯,但他們肯試答,於是有上述的程序分,我也可以盡量看哪些位置「撞中」部分答案給少許分數。而成績差的班就較多學生索性留空不答,我想送分也送不到。

(當然如果錯得太離譜也沒法送。今年遇到這種同學,看得出有努力嘗試答,但完全無法給分,唯有請他日後上課用心一點。)

4. 有些學生不知道答題是要計時的(尤其現在學生都依賴手機,沒幾個有手錶,進了試場想看時間也未必看得到)。今年真的有學生(初中高中都有)告訴我,花了太多時間答前面的MC,到後面就不夠時間答了。
其實我每年對中一新生都會講一次,拿到試卷除了填姓名班號外,還要計算一下每條花多少時間做。這樣對中一或者不算很重要,但到公開試就很重要。

當然或者你要叫家長買隻錶,不用買貴的,街邊一百幾十的也可以。反正就算再差的石英錶,只是考幾小時試也不至於見到誤差。

例如我們中一測驗通常30分鐘,100分/30分鐘 = 3.33分/分鐘,即是你至少每分鐘得答完值3.3分的題目。由於我們不會想「剛剛好」收卷前答完,答卷後應該留點時間檢查,所以就當每分鐘完成4分題目好了。(於是全卷用25分鐘答完,餘下5分鐘檢查答案、處理先前完成不到的題目。)

中一考MC十題,值10分或20分。即是你應該大概每條花18至36秒(=一分鐘完成兩至三條,視乎分數多寡),用2.5分鐘或5分鐘完成MC部分。
所以如果你發現五分鐘後還未答完MC,即是你花了「太多」昤間「磨」這部分,不值得。應該先跳答其他題目,答完後有時間再回頭處理。別花太多時間處理完成不懂的題目。(當然有些人會說自己全份也不懂……)
反正只要你真的看按時完成試卷,最後總會留下時間檢查答案,到時還想不通就按前述「撞」答案好了。

5. 人生要有紀律。不只上學有紀律,溫習、答卷都應有紀律可循,把事情按部就班完成。有些學生就是不懂,若然不是沒人教過他,就是曾經有人教他但沒聽進去。對於不是特別聰明的學生(中游學校大多如是),成果好壞(留意不一定是成績),往往就差在這裡。

於是每次考試都會不厭其煩講完又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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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講過公開試準備,見另文

星期六, 2月 24, 2024

機智教養生活


Emily Oster《機智教養生活﹕經濟學教授媽媽教你做出最佳教養決策》(The Family Firm: A Data-Driven Guide to Better Decision Making in the Early School Years),游綉雯譯,台北﹕遠流,2022

上一次介紹《兒童床邊的經濟學家》作者續著,同樣是引用論文,分析研究結果支持哪種育兒方法。前作主要講嬰幼兒時期的事,本書則討論學齡兒童的照顧。

除了討論各種育兒訣擇的研究結果之外,作者於本書中強調在家中建立決策模式,以減少家人之間的爭執。她認為經營家庭就如經營公司,都應該有清晰的使命(mission)。家人要先講清楚各種需求的先後次序,才能每天在互相競爭的選項中作選擇,不講清楚的話只會每天在爭吵。

作者把企業管理的4F(Frame the question, Fact-find, Final decision, Follow-up)套用到家庭中,在每個議題(例如小孩應何時入學、家長應該重返工作等)說明相關研究後,提出4F應用的示例,供讀者參考。書末甚至提供了方便討論用的相關表格,讓讀者試用。

當然,以往績我讀了的東西都沒人理,本書的知識相信也無法對現實有幫助。(微笑)

(方某人其他書評書介)

(如果閣下有興趣讀電子書,經本文連結 http://moo.im/a/4klxAW 購買,本人將獲得平台回饋。當然看倌不一定要經這條連結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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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或挑骨頭﹕

#119 前言「想像一下,你有兩個孩子。西門九歲(小學二年級);艾莉六歲(小學一年級)。他們在離家不遠的公立學校上學。」

一級差三歲﹖

#222 案例應用﹕延遲入學、提早入學、入學年齡「現在有人認為讓孩子延遲一年進入幼兒園大班,讓孩子年齡稍長再入學,應該更有能力面對學校體制。」

是誰把學校搞到足齡生都應付不了﹖

#293-#308 「論文指出最重要的一點是,入學年齡小一歲,被診斷為注意力不足過動症的機率會增加二.九%。注意力不足過動症診斷的基準率約為四.一%,所以提早入學者是七%。這數字實在是很高。……這並不是說,入學年齡較小的孩子,先天上就有較多注意力不足過動症的案例,而是說,他們入學年齡較小的這個事實,代表他們更可能被診斷為注意力不足過動症。……有一種可能性是,年齡較小的孩子比較無法久坐(這當然為真),而老師(或父母、其他校方人士)很自然地會把這些孩子和同班的其他學生做比較。……研究者也指出,在隨機的情況下,當孩子同年級學生的年齡較大時,孩子較有可能被診斷為有注意力不足過動症。換句話說,即使設定孩子個人的入學年齡,可是如果他們和年齡較大的孩子同班,他們比較可能被認定為有某種學習障礙。」

值得留意的偏見。

#344 Part 1家庭工具箱「你可能會發現,如果有更好的協調方式,開始討論日常行程,那事情會容易許多,而非僅在家中的走廊討論事情,或是把事情寫在便利貼上,或是(傑西個人最討厭的)在熄燈就寢時討論。」

女人好像特別喜歡這樣。

#383 01建構「大局」「我們不該忽視,在一個家庭中有數個決策者(例如兩位家長)的情況下,不能清楚表達這些優先考量,是產生衝突的原因。」

的確婚前輔導也提及這個。

#598 04睡眠「研究者還發現,睡眠不足的孩子說自己白天比較累,而且有比較多憂鬱症的案例。」

那是抑鬱導致睡眠不足吧。

#617 「在孩子的短睡眠週,他們在工作記憶和數學熟練度的測驗中表現較差;家長也說孩子的注意力較為低落,情緒調節能力較差。」

所以睡眠不足也可以導致抑鬱吧﹖

「有些孩子早早在七點二十分就開始上課,有些孩子則遲至八點十分才開始上課。」

香港不會有那麼早呀,是大陸的早自習﹖

#633 「研究發現,比起學區上課時間較晚的孩子,上課時間較早學校的孩子,睡眠時間較少,成績也較差。」

師長宜乎知道這點。

#775 05家長就業「生活滿意度可以藉由事業來提升,也可以藉由家庭來提升。但兩者不會有加乘效果,你不會同時獲得家庭與職業滿意度的提升。在高學歷的女性中,有工作並有家庭的女性,往往比待在家裡的女性更不快樂、更有壓力、更疲憊。」

會否因為高學歷工作更易在工餘時間也傷腦筋﹖畢竟藍領工人一般下班就真的下班,可以專心處理家務。高學歷工作通常是所謂「專業」工作,很難指明確切「下班」完全切斷工作的時間。

#788 「我從朋友那裡得到的最好的建議之一,就是事先決定好如果保姆生病了,誰來替代。這個原則也適用於年齡大一點的孩子。接受下面這個現實也會有益:有時候儘管你已經做好最棒的計畫,但還是可能要帶一個身體微恙的孩子到辦公室/休息室/教室裡

疫情前或者行,現在還可以這樣做﹖

#815 06營養「時間快轉到我年輕時期,那時我們了解到,其實低脂飲食並沒有任何益處。我們也看見對碳水化合物強烈抵制,還有對雞蛋等食物的喜愛。我爸爸領先這種趨勢大約二十五年。」

古老當時興罷了。

#830 「人的口味是固定的,並且是在童年時期形成的。這表示你的孩子現在所吃的東西,可能會影響他們一生的喜好。」

印痕效應

#878 「在考量你們家的餐點供應時,這個學校層級的實驗或許會把你導向一種比較獨斷的晚餐模式,像是「在你吃完蔬菜以前,不能再多添義大利麵/吃甜點/看電視。」但是更廣泛的數據觀點卻不認同這種做法。因為像這類的催促,可能在短期間內會增加某種食物的攝取,但是這似乎也會減少對特定食物的長期喜好。基本上,告訴孩子「如果你吃胡蘿蔔,就可以吃冰淇淋」,似乎是促使他們認為胡蘿蔔不甚可口。」

所以不能罰他沒零食囉﹖但又不能讓他多吃呀。

#975 教養風格「早餐吃到七點二十分,然後去刷牙。」

剛吃完東西就刷牙不是好習慣(雖然以前這樣教),反而會令牙齒更易花掉呀。

#1093 08學校「我上一年級的孩子討厭寫回家作業,我應該告訴他不要寫,還是應該和校方談談,或者告訴孩子,無論如何都必須做回家作業呢?」

身為一個教書匠,我反而奇怪為何「作業應該完成」是一個問題。
有孩子喜歡做作業的嗎﹖很多人都不喜歡上班,是否不用上﹖上學就是要學習,學習就需要練習(做作業),這是顯然的。當然「該做多少」可以是個問題,但「不喜歡作業但要做作業」不應該是問題。

#1145 「與特許學校的成果相比,這些結果較不出色,也更為薄弱。一些研究發現,學券有重大的負面影響。同樣的,問題似乎部分出於備選方案。具體的情況是,比公立學校學區品質更嚴重的問題是私立學校選項的品質。學校學券的金額不是特別高,多數情況下僅夠支付比較便宜的私立學校。除此之外,願意參加學券計畫的私立學校,通常是那些需要招收更多學生的學校,但招生人數不足可不是學校品質的好徵兆。」

佛利民不會想聽到這點。
但正如香港的直資學校,除了有些很受歡迎,也有些本來就是收生不怎麼樣,為了在派位遊戲中不被淹沒而改行直資,比較像以前香港的買位學校。

#1252 「我曾經和一位頂尖的成功專業人士聊過,他詳細說明自己拒絕背誦乘法表,而是有效地找出自己的代數算法,讓他能夠知道答案。」

其實兩者(背誦和理解)是沒矛盾的。正如香港小學生要背九因歌,只為方便他們加快計算,不代表老師不會教乘法的原理。英文乘法表也許真的很無聊,但中文九因歌易記得多,讓學生快速得到答案,也可以增強學生計算的信心。

#1286 「從一九六○年代後期開始,有一場運動,歸功於包括語言學家喬姆斯基(Noam Chomsky)等人,提出以更為「全語言」的方式來教導閱讀或許更好。這個運動特別主張要揚棄字母拼讀的方法,讓孩子沉浸在語言和故事中,他們認為這能讓孩子有效地學習圖形辨識來閱讀文字。」

代價就是經常串錯字吧﹖正如後面提及,學習字母拼讀還是不能避免的。
學習母語和外語的情況可能不同﹔學習外語的話,或者讓學生不怕讀比較重要﹖但香港現在流行讓小朋友學phonics,其實也就是讓他們先學會怎樣讀出聲。

#1327 「根據上頁圖表中的數據,我們知道,到了三年級,幾乎所有孩子多少都能夠熟練地閱讀,而且很大一部分的孩子開始能夠更好地理解他們所閱讀的內容──從「學習閱讀」漸漸轉為「以閱讀來學習」。」

即香港教改四大關鍵項目之一的「從閱讀中學習」。

#1456 09課外活動「我的印象是,在過去的三十年裡,課外活動有了某些改變。我記得自己小時候從事過很多活動,但幾乎沒有一項算是認真的。然而「前專業主義」(pre-professionalism)已經悄悄在孩子的活動中發生。」

只是由不普遍變成普遍吧﹖以前的父母比較少資源,能夠給孩子安排課外活動的不多(於是我們那輩大多是依賴社區青少年中心提供的活動),於是「用課外活動操練孩子」的例子就少一點(多數父母寧願追求學業成績)。現在社會富裕了、父母資源多了,於是連課外活動也操練罷了。

「我的一位摯友傅利曼寫了一本發人深省的書,名為《玩成贏家》(Playing to Win,暫譯),深入討論這種轉變。可以這麼說,現在要成為某項活動的業餘愛好者,比以前更加困難了。」

大富翁某程度上也是如此。以前沒甚麼人特別有興趣研究,於是1999年畢華流拿了世界冠軍後香港也搞本地賽,方某隨隨便便也玩到入決賽(最後季軍)。後來吸引了很多人玩,甚至玩得「如狼似虎」極之進取,方某這種沒特別鑽研的也就再沒機會在本地賽殺入決賽了。

#1733 「為什麼這件事備受矚目呢?根源似乎來自一九八○和一九九○年代,敦促大家注意「暑假學習失落」(summer learning loss)的現象。這項研究的重要研究者是杜克大學心理學教授庫伯(Harris Cooper),這位人士真是每個孩子最懼怕的人物。他成功的事業就是建立在家庭作業很棒的想法上,即使放暑假也要做家庭作業。」

#笑左笑埋右

#1827 10情緒「至少在我的印中,這是新的做法。我以前就讀的學校……我不記得對於這些情緒主題有正式的教導……很難知道是什麼促成了這種轉變。作為一名經濟學家,我傾向基於市場的解釋。也許在市場上,這些人際關係技能的經濟報酬提高了,因此培養這些技能更有價值了。我們對心理疾病與其治療在文化態度上,也產生了明顯的轉變,對兩者的污名化顯著減少,對心理健康的價值有較多討論。」

不只是經濟報酬提高,而且也經過多年來很多人強調,「情緒智能」(通常稱為情緒智商/EQ)才成為教育界關注的議題。
「印像」應為「印象」。

#2503 11娛樂「我的經驗也告訴我,孩子可以從影片中學習到有關北極熊的基本知識(像是北極熊的皮膚是黑色的,不是白色的)。」

不說不知道

#2112 結語「幾週前,疫情的危機波及美國。從中國發跡的類感冒疾病,以及不要握手之類的指示,已經迅速演變成居家命令,以及無限期的遠距學習。」

它不只是感冒那麼簡單啦,比流感還要嚴重。

星期六, 2月 17, 2024

我的骨頭會說話


廖小刀《我的骨頭會說話:法醫真實探案手記1》,台北﹕三采文化,2023
(我看的是試讀本,這是全本的連結)

前陣子出了免費試讀本,所以就下載來試讀了。

故事是吸引沒錯,但同時讓大家看到無視人權的辦案方式。例如書中的姦殺案,刑警可以濫捕現場方圓若干里內的「可疑人物」(幾乎就是所有男人),要他們抽血證明自己清白。這種辦案方式在稍為尊重人權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因為沒有理據指證特定的疑犯,法庭不會同意抽取樣本。

當一些喜歡「高效辦案」的人津津樂道「太著重人權就會放縱罪犯」時,作者坦白承認他們這樣還是找不到兇手。兇手最後是在另一省再犯事才碰巧找到。換言之,縱使嚴重侵犯人權和私隱,同樣也破不了案。而那些可以津津樂道的人,通常就是在大城市工作、不是住在案中那種只有「低端人口」體力勞動的市郊偏僻地方,所以未被鐵拳打到的人。

前年在當局亂推清零政策下無法出門,最後憤而舉起白紙的,多少是本來有份嘲弄「太著重人權令施政低效」的人﹖他們的親身經歷,證明了沒有民主和人權,並不會令施政高效。相反,由於沒有獨立民意機構和司法機關的制衡,低效、無效、甚至產生反效果的政策也難以停止。

重視民主和人權社會表面的低效率,是為了避免更離譜苛政的代價。

(方某人其他書評書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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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2月 03, 2024

怪夢夢雜錦(11)

夢中在一個白色大房間內。

我要往下走,但沒有樓梯。在地板上踩來踩去,原來某些位置踩下去,會有形狀像俄羅斯方塊的板塊凹進去(但未踩中之前又見不到),然後就會踩著那一塊落去下一層。

之後不斷找地方踩、逐層下降,直到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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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回到中大,在新亞樂群館聽師兄講書院重建樂群館的計劃。
既然要重建,書院學生會室自然會先收回。

聽完後我問他,學生會究竟要搬去哪臨時辦公﹖不怕校方反悔,重建後不讓你們回去﹖

(P.S.1 連發夢都是見到新亞書院)
(P.S.2 連發夢都無法信任這個校方)

星期六, 1月 27, 2024

香港的戰爭與和平


貝立棠《香港的戰爭與和平》,香港﹕CUP,2023

對題材有興趣,尤其二戰之前的部分,所以買來讀。

對於二戰中香港的記述,向來不少。方某讀書時看過《日佔時期的香港》(關禮雄,三聯)和《香港淪陷—日軍攻港十八日戰爭紀實》(謝永光,商務),還有其他一些香港掌故書籍都有零星提及,近年也有鄺智文博士和同事的《孤獨前哨》和《重光之路》,還有民間團體的《香港保衛戰紀》。

二戰前和後的駐港英軍,鄺智文博士和同事亦陸續有《老兵不死》和《東方堡壘》講述。甚至戰後軍事以外的外交問題,也有麥志坤的《冷戰與香港》。不過《東方堡壘》和《冷戰與香港》都偏向學術著作、比較厚,未必人人肯讀。而且《東方堡壘》的討論也是始於香港開埠後。

開埠前香港軍事的著作,通俗的方某似乎只讀過《九龍城寨史話》(魯金/梁濤,三聯),另一本《關城與炮台—明清兩代廣東海防》(蕭國健,市政局)是學術專著,很難讓一般人讀。

所以本書就顯得吸引,對於開埠前和開埠初、一戰前後的討論,在通俗香港史書中較為少見。很多有趣的細節(例如滯港的俄國戰俘)在學術界中早已觸及,在我們就是耳目一新。

正如方萬德在《東方堡壘》的序表明,香港的軍事角色一向都很重要,在開埠前已是如此。而這一點一直被「轉口港」和後來「香港製造」、「金融中心」的風頭蓋過。所以和軍事相關的「香港故事」,尚有許多細節有待闡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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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或挑骨頭﹕

p.46 「身為一代名將,砵甸乍顯然更希望處理對清帝國的事務」

他算不算「名」將,在下不清楚。不過由於文中只提過他是校級軍官,所以令我懷疑他是否「將」而已。在維基百科見到他晚年晉升為中將,所以真的是「將」。不過他來香港時軍階如何﹖中英文維基都沒提及。

(感謝讀者Chris Y君補充如下﹕

據《江寧條約》,簽約時砵甸乍是東印度公司的少將。砵甸乍在條約英文部份的名字、官銜是 "Sir Henry Pottinger, Bart., a Major General in the Service of ​the East India Company, &c., &c.",頗有省略。中文部份譯為「英國所屬印度等處三等將軍世襲男爵璞鼎查」。

影印本已是省略。)

p.73 「這種民族主義的熱誠在一八八七年的維多利亞女皇的銀禧,以及一八九七年的鑽禧紀念時推上頂峰。」

1887和1897只差十年,一下由銀禧跳到鑽禧,很明顯有誤。查維基百科,1887應該是金禧(50年)。
銀禧是25年,所以對應維多利亞女皇應該是1862年。不過香港稱為「銀禧水塘」的上城門水塘與她無關,是紀念她孫子、伊利沙白二世的爺爺佐治五世

p.98 「惟因主觀條件所,未成氣候而已。」

應為「囿」,限制之意。

p.159 「一九七三年香港記者協會就成立了一所俱樂部『香港記者會』(Hong Kong Press Club),但不久就倒閉了」

不講不知。

星期六, 1月 20, 2024

譯者即叛徒﹖


宋瑛堂《譯者即叛徒﹖》,台北﹕臉譜,2022

本書前陣子在讀墨的讀者群組引起了撻伐之聲,就是作者在書中說有些人愛挑剔譯者的小毛病,忽略譯整本書的難度,不如自己譯一次比試看(#1008,見筆記)。因為這很明顯就是「不懂煮菜就別批評廚師煮得爛」一類的邏輯謬誤,所以回應相當一面倒。(都是覺得作者太過分囉)

在下同意那些批評,但同時也諒解用上全副心血被人挑一點小毛病就當垃圾,是會氣上心頭。讀到那段時就當成有人被挑剔完,在「靠北」專頁(像香港的Secrets)發洩罵罵算了,沒太上心。
(畢竟愛挑剔人自以為賢者,的確在所多有。但譯者也只能盡力做好,出了錯被人挑到只能自嘆一時失手。當然,只是「一時」失手還是「時時」失手,就是高低手之別了。)

更可惜的是,整本書其他值得留意的地方,被這個謬論蓋過了。
畢竟作者有一點沒說錯,譯者譯得好的時候,讀者讀得順暢,是不會留意到譯者的。只有譯者出事的時候,你才會留意到他的存在。(然後說他譯得真差)
(正如黃霑在《廣告人告白》說,廣告不應該有「某個廣告人的特色」,因為廣告人的責任是反映客戶產品和服務的特色,而非自我表演。如果你看到廣告會想起某個廣告人,等於他用了客戶的錢幫自己賣廣告。)

譯者是很多不擅長外語的讀者和外國作品之間的橋樑,但我們通常留意到的是作品和作者本身,而很少留意譯者(有個譯者出名到讀者群會「按名避雷」,可見譯者引人注意未必是好事)。譯者要把用甲語言表達的意思,以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乙語言表達給讀者,背後必然跟作者下筆一樣,有很多考慮和故事。方某讀的某些書,譯者甚至要不停加註,把作者本身沒解釋的背景細節,向中文讀者解釋清楚,本身已是學術普及工作了。本書就是作者本人做翻譯的故事,是少有可以讓我們看看「譯者工作」這一面的作品。

也許作者多事文學,而方某是文學盲沒怎麼讀過,所以書單似乎只有一本《親愛的圖書館》為作者譯作(很明顯看倌會猜到因為講圖書館,方某才買)。《親愛的圖書館》方某讀得頗流暢,筆記裡方某挑出來的,的確也只是幾個小問題。反而不知為何,本書中出現的毛病,相比起來反而更嚴重一點。
見到「派神風特攻隊偷襲珍珠港」(#581,見筆記),你覺得作者跟挑剔他的讀者嗆聲,還算是大問題麼﹖那麼明顯的事實訛誤,就算作者不察信手寫錯,我反而奇怪為何編輯也沒幫他抓出來呀。
(#304另外有處軍事術語的問題,當然這有點專門,如果你不好軍事就不會覺得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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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或挑骨頭﹕

#6 序「冷眼看無風的ice storm繼續被誤譯為冰風暴,不是杏子果實的almond繼續當杏仁」

倒是沒留意almond其實是扁桃仁,但實在你在街市講「扁桃仁」人家都聽不懂。

#48 「筆名思果的翻譯家蔡濯堂認為,譯者最大的敵人是英文字。他主張「譯意,譯情,譯氣勢,譯作者用心處。」」

思果在香港也算知名,不過在下少讀文學,倒沒留意過他是誰。

#59 1譯者不能怕被作者嫌笨「入行之初我覺得,向作者發問,不怕自曝其短嗎?作者見我這麼笨,該不會向經紀人告狀,要求出版社換譯者?但是,有些書錯別字多如夏蚊(「槍準心」寫成site,「位置」寫成sight),試閱本裡出現亂碼,電子稿前後文不連貫,紙本書一版再版還有錯,紀實文學裡親屬繁雜,譯者自由心證亂翻,責任誰負?」

這點確焉,因為原文寫錯或編輯後出錯也在所多有,把原書當聖典逐字照搬,其實不是好事。

#73 「蘇珊.歐琳(Susan Orlean)曾在洛杉磯書局辦《蘭花賊》(The Orchid Thief)簽書會,我到場跟她認識,她為答謝我曾幫她抓出書中的一個瑕疵,當場簽名送我巨幅壓克力海報。從《惡魔的淚珠》(The Devil’s Teardrop)起,懸疑大師傑佛瑞.迪佛(Jeffery Deaver)多次回覆我的疑問,更在前來波特蘭打書時請我吃午餐。」

「認識」應該是「相認」﹖「打書」似乎是「打書釘」之誤。

#94 「後來我從編輯得知,羅斯在美國另請中文譯者逐句審核我的拙稿,幸好過關了。」

原來有這麼嚴謹的原作者。

#94 「譯者施清真和普立茲文學獎《樹冠上》(The Overstory)作者理查.鮑爾斯(Richard Powers)亦師亦友」

「亦友」不難理解,「亦師」倒想不通「誰是師」﹖還是「互為師」﹖

#161 3有聲書是一道通靈密道「有聲書並非每一本都是譯者的助手。以我而言,最適合聽的是以對話為主的輕小說和懸疑小說……遇到非小說或純文學或傳記,對翻譯的助力較少……總之句子愈長、引經據典愈多的作品,有聲書愈派不上用場。」

大概就因為主要讀非小說,所以就算讀墨搞推廣有聲書的活動,還是興趣缺缺。

#181 4揪你去警匪片場跑龍套「提起美國人,你聯想到誰?影迷會說湯姆.漢克斯,球迷會說麥可.喬登(Michael Jordan),歌迷會說泰勒絲(Taylor Swift),書迷會說丹.布朗(Dan Brown),果粉會說提姆.庫克(Tim Cook),總之十之八九的回答非黑即白,絕不會有人想到林書豪」

始終華人和黑人白人的比例差太遠了。

「更能烘托「ABC / ABT換你做做看」的冷暖」

想了一會才想得出他想講American Born Taiwanese。

#201 5譯者的愛恨情仇「譯者接不接,決定權在譯者。既然中意的書才接,為什麼還有怨言?案源不多的階段,譯者多數是有書就接」

如果這樣說,還有誰能吐糟老闆﹖誰是被迫上班﹖(當然是為錢所迫啦,但哪一行也一樣。)

#216 「見他用怪字watty形容燈泡刺眼,也不禁想對照繁簡版譯本怎麼翻,向高手偷學幾招。」

如果用廣東話,「大火數」﹖

又,《親愛的圖書館》也是作者翻譯,想知道書譯成如何,可看方某介紹

#244 6惱人的高頻字「有些字在英文常用,在中文卻是贅字,例如「成功」。所以「成功抵達」可直接譯成「抵達」,某某人「發明疫苗成功」可簡化為「發明疫苗」。but在英文的露臉率也高於中文,有些時候可省略。surprised也一樣,常可在同一句裡用「居然」、「竟」取代。I’m surprised to see you here,可譯成「你竟然來了」。」

確焉,跟得太貼就會變成眼下常見的歐化句子。雖然如果是翻譯沒甚麼文學性的技術文章(方某譯過都是這類),又怕太寫意譯漏字,唯有照跟。

#256 7翡冷翠不冷不翠,音譯地名不簡單「一般人認為,專有名詞純粹是聲音,照著音節翻譯就行了。真有這麼簡單的話,翻譯全交給機器去演算好了。」

大陸那套「標準」譯法正是如此,把外文逐個音節指定字詞去譯,累贅(例如Beckham港譯碧咸二字,他們就要四個字貝克漢姆,就算台譯貝克漢也比他們簡潔。當然三地都忽略了h不發音,這是後話)、不美觀之餘還不像人名。大陸人口多、普遍教育程度不夠,很難逐個人名去考究怎麼譯好,為方便搞「標準」也算了(雖然明明英國就有自己的標準漢譯,非常文雅,大陸偏偏不肯跟,堅持自己劣譯)。最慘就是他們人多,於是把自己那套「標準」當成真理,還要別人不能不跟他那套難看難讀的譯法。

#256-262 「香港超市常見一款「蛇果」,全名是紅地厘蛇果,其實是美國旅館不分四季到處擺、沒人垂涎的Red Delicious,台譯五爪蘋果,大陸譯為紅元帥。翻譯成「蛇果」恰當嗎?兩岸三地投了兩張反對票,華僑也是,因為太容易聯想到印尼的「蛇皮果」了。反過來看,「五爪」形容傳神卻完全捨棄原名,元帥有豪邁無美味,從翻譯的角度看,都不盡完美。但再反過來看,《聖經》裡的魔鬼蛇確實送果子給亞當夏娃吃,果子被後人詮釋為蘋果,蛇果堪稱觸類旁通的妙譯。」

我猜當初譯「地厘蛇果」的人也未必有想到聖經故事那麼遠。

#262 「虛構地名《咆哮山莊》(Wuthering Heights),既擬聲(wuthering),也兼顧原意(heights),不愧是翻譯文學標杆。」

以「標杆」指表表者算不算也是大陸(而非台灣或香港)的慣用語﹖

#268 「O勒岡州最大城有一份華語報《波特蘭新聞》,標題和內文卻全用粵語的古名「砵崙」代表波特蘭,唐人街的牌坊寫成「埠華崙砵」。」

是否寫明是「由右向左『砵崙華埠』比較易讀﹖畢竟整篇文本身是左向右排。試想如果有人在電子書改用直排,整行字豈不是變成下向上倒寫﹖

#279 8喜歡被人喊錯名字嗎?譯外國姓名之前,請先搞懂對方是誰「上一個世代的譯者音譯時,只能各自照自己認知的英語翻譯,但現在影音媒體眾多,上YouTube即使查不到本人自我介紹的發音,也可以參照廣電媒體專訪的說法,不然也能請教通曉該語種的朋友,問不到也可向Wikipedia求援。維基通常會在人名後面加音標,有時附音檔,如果都沒有,也可以用字串“ pronunciation”搜尋,走投無路才去按Google Translate左下角的擴音符號聽聽看,記得要先選對語種。」

這倒沒想到。

#285 「魯賓遜、傑佛遜、麥迪遜是受粵語影響的譯法,現代國語譯者多數把-son翻譯成「森」,再譯成「遜」感覺未免失敬。」

這也沒想到。不過廣東話少用「遜」貶抑別人(當然有「遜色」一詞,但我們自會用「差」、「渣」之類),所以譯名有「遜」也不覺失敬。但英國派Wilson來當港督是叫「衛奕信」而非「衛奕遜」的。(他本來取的漢名「魏德巍」是普通話音,不合粵音,而且被嫌「雙鬼拍門」,於是另改譯名。這是後話。)

「幫洋人取漢名在百年前是常態,如今在西方立足的華人不勝枚舉,再玩這套路,只會徒增混淆。西方漢學家和名人自取的中文姓名除外。」

好像不知英國還是這樣譯似的,人家就是想華人覺得親切一點。

#289 「如果小說裡有角色姓Friedman、Hoffman、Goldberg、Cohen或Zuckerman,英文讀者一看就明白這人十之八九是猶太裔,若被譯成弗里曼、霍夫曼、戈德伯格、科恩、札克曼,作者下的伏筆豈不就浮不出檯面了嗎?」

其實看多了也會懂,但要求華人都認識猶太姓氏本來就要求太高吧﹖你用英文還是中譯,不懂的人始終不懂。

#297 「曾母暗沙。我一直以為那片淺灘的命名是緬懷某位觸礁罹難的長輩,幾十年後讀到國土爭議的文章,才赫見曾母的原名竟是James。」

美麗的誤會。

#304 9見春樹,不見挪威森林——那些年,我們一錯再錯的誤譯「杏的英文是 apricot,鮮甜的橙色果肉裡包有堅果一枚,破殼後,裡面確實也有果仁,名稱卻是 apricot kernel,含「苦杏仁苷」,入肚消化會產生致命氰化物。至於我們大把大把嚼食的杏仁 almond,其實是甜扁桃(Prunus dulcis)的果核,和杏同屬但不同種……儘管如此,華人圈一致將錯就錯,把甜扁桃仁almond當成「杏仁」來行銷,導致有人敲杏殼取仁誤食中毒,加拿大衛生部還鄭重警告,成年人一天至多三顆杏子的果仁,兒童禁用。如今,既然杏仁即almond已成常識,為避免以杏亂杏,不妨以滋味區分,把almond改叫甜杏仁,有致命之虞的apricot kernel定名為苦杏仁,別讓「杏林」和「杏壇」也沾染二手氰毒。」

其實愛煲湯的廣東人一直都分別稱之為「南杏」(甜杏仁)和「北杏」(苦杏仁),因為兩種都會用來煲湯但份量不同。

「台灣有三軍,美國有六軍。美國軍種除了常見的海、陸、空,另有海防軍和新成立的太空軍。「海軍陸戰隊」(Marine Corps)也是一軍,不是隸屬海軍底下的一支部隊,而是和其他五軍平起平坐的堂堂一大軍種。原文名corps 就明指「軍團」,山姆大叔的猛男軍被矮化成小小一連一旅,嚥得下這口氣嗎?」

這個倒顯示作者本人不熟悉軍事。
首先海岸防衛隊(Coast Guard)從來沒被譯成海防軍,因為這其實是「半軍事隊伍」(雖然它被視為「軍種」,但英文Armed Force更準確是指武裝隊伍)。它本業是執法,平時歸國土安全部管(同部還管轄海關和移民局,雖然都是制服執法隊伍但你不會說他們是軍隊吧),戰時才會歸海軍指揮。中文通常不會稱海岸巡防隊為軍隊,雖然它的確橫跨軍事和執法。

還有,海軍陸戰隊雖是獨立軍種,但它的確是隸屬海軍部(連獎章也跟海軍共用),連預算也要跟海軍一併提交。(同樣地,太空軍也是隸屬空軍部。)
至於稱「隊」有貶低他們嗎﹖其實Corps都只是傳統稱謂,不等於規模。Corps本身如果直譯就是「軍」,軍團還要高一級呢(雖然這在民初翻譯很混亂,故把Corps當軍團亦通。而香港「軍團」卻只當「團」)。雖然美國海軍陸戰隊有十八萬人,應該早就超出了Corps作為軍事層級的規模了。如果你看日文,他們也是叫「海兵隊」。「隊」字本身並沒有表明規模,日軍憲兵隊也稱「隊」,難道有人敢「矮化」他們麼﹖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I have fought the good fight)是《聖經》箴言,good fight 指的是「為信念而戰」,為福音而對抗人間和心靈的邪魔,硬掰成「美好」也無妨,但現在連內訌、人事角力、政壇惡鬥,都可以自詡為美好的一仗。搞得劍拔弩張、烏煙瘴氣,哪一點美,哪一點好?

他們也自認為在「對抗惡魔」呀,你敢說不是﹖

#462 12  唧唧、嗡嗡、汪汪!中文擬聲詞夠用嗎?「1960年代發表的短篇《嫁妝一牛車》裡,花蓮作家王禎和以「平平仄仄、仄平平」代表五聲響屁,除了大發詩興外,也散發一許幽默的幽香,比擬聲詞更不同凡響。而近年來,中文在創作擬聲語彙方面也有急起直追之勢,先有「嘿咻」,現在更流行「啪啪啪」」

「啪啪啪」大概是香港創作,而香港在擬聲詞這方面本來就不少吧﹖例如以「砵砵」擬車。

#481 13  「必須」是中文裡的一隻福壽螺「李連杰……推出幫派火拚鉅片Romeo Must Die——羅密歐非死不可,為了乘勝追擊,片商取名為《致命羅密歐》。被追殺的羅密歐一舉變成死神,片商的用心令我佩服,但我更慶幸的是,片名沒有被直譯成「羅密歐必須死」。」

在大陸就很難說了。

#538 14  名字連不連,姓名英譯前需斟酌「外籍人士的安全卡以護照為依歸。台灣護照的外文姓名裡,兩音節的名以「-」(連字號)串聯。有連字號從中作梗,這才是姓名被篡改的罪惡淵藪,因為在美國,連字號以姓居多,名字多那一槓,主事者(或電腦算式)以為前姓後名的華人移民誤解first name(首名)和last name(姓)的差別,常好心幫你對調。」

未必都是連字號的問題。畢竟方某幫老媽寫電郵去新加坡政府部門詢問,明明已經特意把姓氏全大楷(FONG),覆者還是有本事把名當姓讓我變成Mr. Fu。(更大的笑話是學生見Google Classroom幫我改姓改名,原來是因為他們選擇了簡體中文顯示,於是Google就擅自把學校輸入系統的英文名當漢語拼音翻譯成中文。)

「雲南有家航空公司叫「英安」,拼成Yingan絕對會被老外唸成淫穢的動詞,所以官方一律寫成Ying’an,避免字與字的連結。」

這個方某倒真的不懂,即是甚麼﹖

「Billy Bob的父親全名William Raymond “Billy Ray” Thornton,引號裡的名字是別名或綽號,通常是本名的簡稱,可和本名並列為證件上的正式姓名。」

看美國片倒見不少,連那套戰爭片《Pacific》裡面的人物也有。

#545 「英國歌壇常青樹強叔(Elton John)」

香港稱艾頓莊。

「英國影星薩夏.拜倫.科恩(Sacha Baron Cohen)也有複姓,家族本姓Cohen是猶太民族的大姓,為避免撞名,從祖父那輩開始霸氣多加一個Baron。」

Baron本身也是姓。

#555 「國人常把洪、宏、紅、鴻、弘、虹譯成Hung,男生還能自豪或自嘲,女生最好改成Hong。……除了Hung之外,Dong、Wang也指涉同一器官,Ho令人想到最古老的行業。」

Wang還知道,Hung是甚麼﹖

「聽美國萌女歌手Gayle唱ABCDEFU就知道Z世代怎麼罵人不帶髒字,所以這幾字的翻譯才最需要創意。還在寫「很有fu~」的朋友也可以戒了。」

這不上網查也不知道是feeling的意思,還有人認為是粵語來的,但我完全沒聽過。(香港人講feel就行,fu甚麼﹖)

「華人沒有次名、中間名,一音節兩音節都是單名,就像你不會把台灣拼成Tai-Wan的道理一樣。」

真的不可以嗎﹖

#562 15  詞義一貶再貶,最後崩壞「「老師」近年已被踹出杏壇,貶值成不分職業性別的客套語,口氣比女士先生多了那麼一丁點褒褒」

這大概只是套用日語的習慣。他們任何有一技之長的人都可以尊稱「先生」(sensei),這本來也是用來稱呼老師(還有醫生、議員之類),於是翻譯時就叫「老師」。

「反觀英文,Mr/Mrs/Miss並沒有貶值,自稱先生女士的英美人士幾乎沒有,因此一見電郵以I am Mr...開頭,可立判對方是考慮匯皇產給你的奈及利亞王子,秒刪。」

OK。

「作家氾濫,「藝術家」更多。英文artist泛指文藝人士,不分專職或玩票,不褒不貶,但直譯為「藝術家」,令人看了不禁二手尷尬。……在全民升格為「師」、「家」的現代,師承杜甫、李白的文學家呢?古今都叫「詩人」,尊稱兼自稱,不卑不亢。The Economist雜誌不也謙稱《經濟學人》?」

故港稱「藝人」無誤。

#570 「滲透式貶值最普遍的一例是park。不就「公園」嗎?電腦發祥地之一Bletchley Park,二次大戰被英軍徵收,召集女性解碼師進駐,夜以繼日破解納粹密碼。……Bletchley其實是一棟貴族宅邸,性質背景跟《唐頓莊園》差不多,Park是閒人勿近的那種公館,不是公園。公園是「公」眾使用的「園」地,是public park的簡稱,貴族家不算公園,建圍牆收門票的盈利事業也不屬這一型。酌收管理費的國家公園還算公眾園地。《侏羅紀公園》(Jurassic Park)設置高壓電圍牆,不歸公眾使用,定義較接近「園區」。Theme park呢?繁簡版普遍譯成「主題公園」,唯獨台灣堅持「主題樂園」,為公園的本意扳回一城。」

如果看書或者維基百科,Bletchley Park一般都是譯布萊切利園(我還見過布萊奇利園﹖),好像沒人譯成「公園」吧﹖
最奇怪的是在維基百科見到濕地公園都被列為「香港主題公園」之一,真的有人當那裡是主題公/樂園嗎﹖不是當郊野公園的嗎﹖(嚴格而言它不是郊野公園,但同樣是歸漁農署管轄、有生態價值的地方。)

#581 16  小語種譯者難尋,「二手轉譯」又暗藏陷阱!「二次大戰末期,日軍為挽救頹勢而祭出殺手鐧,派遣神風特攻隊偷襲珍珠港,人機同體撞擊夏威夷珍珠港的美國軍艦

這是難以想像的錯誤,作者把太平洋戰爭開始和終局時的事混為一談。

(給不懂歷史學生的註﹕日本開戰時可以派大軍偷襲珍珠港,分幾批空襲炸到爛,根本就沒必要消耗飛機師。到後來戰況越來越差美軍越來越接近本土、日軍有經驗的機師大量損耗(在Guadalcanal磨太久了),才出神風下策「一人換一艦」賭一把,自然也就去不了珍珠港那麼遠。正因為坐上去的大都是菜鳥機師,不少神風機甚至連美艦也接近不到就被打下來。)

「透過遺言,久野正信隊長期許兒女「長大後和父親一樣所向無敵,報殺父之仇。」」

作者在後面解釋了原文,但這段就算不懂原文也看得出問題。神風特攻是去「自殺式襲擊」,自己死了是當然之事,怎麼能算是「殺父」之仇呢﹖

#589 「虛構地名Stenvik照瑞典文sten和vik意譯為「岩灣」(地名動輒四五字多礙眼)」

又「辱華」了。(笑)

#596 「在教會中,無論是《新譯本》或《現代中譯本》,仍無法動搖二手《和合本》的寶座。」

習慣啦,尤其教會是最保守重傳統的機構。如果聖經譯本換來換去,他們也怕信徒會以為上帝的道理可以改來改去吧。

#619 18  令譯者氣短的英式英語「平裝本裡的英式英語全被改成美語了,You look the business變You look perfect;黃燈從amber轉yellow;運動鞋trainers變sneakers;英國沙發settee也全被搬走,換成美國couch」

難怪台灣有些人認為美語英語之間無法溝通,要當成兩種語言。(再笑)

#628 「Rounders是一種拿棍子擊球跑壘的英國球賽,比較近似壘球,但《哈利波特》美語版改成棒球。」

棒球和壘球也很接近,美國人對棒球比較熟,這樣譯也不奇。

#636 19  別被貌合神離的語文損友騙了「中文讀者都不陌生的例子是日文漢字:人參(紅蘿蔔)、汽車(火車)、天井(天花板)、覺悟(受死),不勝枚舉。」

雖然動漫作品殺人時通常會叫對方「覺悟」,其實是指「受死的覺悟」,但覺悟本身不是「受死」的意思吧。在網上查日文字典和請教日文老師,都是說日文覺悟跟中文意思相同。

「豆綠豆也常整垮譯者。美國人常吃的green bean一般是四季豆,但也泛指所有含綠色豆莢的蔬菜,東亞常吃的綠豆是mung bean,豆芽通常是mung bean sprout。紅色的豆子通稱red bean,糕餅裡的紅豆則源於日文小豆adzuki,都和生南國的相思豆無關。」

其實「相思豆」雖然也稱紅豆,但跟吃的紅豆無關,那是有毒的。

#650 「土司麵包是sliced bread,烤過才叫toast。」

這是國語才有的錯誤,香港人可不會搞亂「方包」和「多士」。
我們反而會奇怪為何他們會把不叫toast的東西譯成「土司」吧。

「東方人吃素,動機多以宗教為出發點,西方人則偏重環保或健康,兩者對素食的定義差很大。……有些vegetarians也可吃葷」

正如作者自己說,宗教因素和其他因素應該分清楚。
「葷」應該是跟「齋」相對吧,「肉」才是「素」的反義詞。

「轎車的passenger seat看似乘客座,但乘客也能坐後座,所以副駕駛座比較精準。」

我反而不太明白為何叫「副駕駛座」, 副機師要負責開飛機,但那個位置的乘客不負責開車呀。(當然如果是越野賽之類,這個座位有人負責看地圖的,也算副駕駛。)

#659  20  顏色大有玄機,不分青紅皂白亂譯是日常「南韓總統府是青瓦台,屋頂蔚藍,大韓民族眼中的彩虹有「紅橙黃綠青藍紫」,順序雷同日文「赤橙黃綠青藍紫」,可見藍靛紫三色的認知和華人不一致。日韓譯者如何應付這三色,藍直譯成靛行不行?我很好奇。」

廣東話彩虹也是「紅橙黃綠青藍紫」呀,雖然我們很少單用「青色」一詞(除了「面青青」)。
更奇怪的是,「面青青」是形容人臉發紺、藍藍紫紫之色,的確接近「青藍紫」的「青」。但我們塗木顏色時一般指成「青色」的那支,其實是黃綠色。可見「青」字就算在廣東話也未必用得很準確。

#741 22  譯研所落榜,新聞界逃兵,譯緣剪不斷「假如當年考上翻譯研究所多好,失眠的我常在凌晨3點苦惱。能跳過大五那場家庭革命和心靈幽谷,不必白兜一大圈又回歸初衷。」

「家庭革命」是日文用詞吧,中文應是「家變」。

#746 23  譯者也有加菜金——加拿大圖書館「公共出借權」補貼這樣算「各國PLR的算法不同,有些側重借閱數,有些計算館藏冊數,各有各的主張和理論,有些措施對專業書和通俗書一視同仁,有些算法讓冷熱門作者平身,但缺點是每人獲益偏低,這是加拿大PLR的特色。值得一提的是,加拿大的算法喜新厭舊,五年內的書可領66.84加幣(譯者33.42加幣),六到十年的書打八折,11到15年打七折,因此2005到2009年登記的書只有46.79加幣(譯者23.40加幣)。登記16到25年的書六折,活得愈久,每年領得愈少。登記25年以上的書完全分不到一杯羹。」

這也有好處,否則在香港永遠都只是金庸倪匡(的遺產承繼人)拿到錢,那就無法鼓勵創作新作品。

#784 25  無罩駐村譯書,裸裎波羅的海「我曾考他們一個腦筋急轉彎問題:美國「外交部長」是誰?沒人答得出來,我猜有些台灣讀者可能也不明白「國務卿」就是美國外長」

他說國務卿是美國外長,說不上「錯」,但也不完全正確。因為美國國務院跟他國外交部相比,是個很獨特的機構。只要去維基百科看看就會知道,國務卿和國務院還要管部分內閣和國內事務,例如美國國璽由他保管、立法事宜和政府公告也由他跟進。所以才會採用「國務院」這個統括性的名稱。
國務卿這個制度還伸延到各州,州有州務卿,是州長以下的第二、三號高官,負責保管政府檔案、選舉等事務。

#898 26  真人對機器翻譯的傲慢與偏見「精挑幾個例子就嚷嚷人工翻譯末日到了,小譯者我可能被罵以偏概全,但單看誤譯就恥笑機器無能,不也是偏見?……沒錯,機器已能整本翻譯文學作品,然而能字字講進心坎的機翻譯本近幾年不會有,恐怕有生之年還看不到。其他領域呢?暖手蛋使用說明書清楚易懂就好,又不必寫得溫婉壯闊才有人讀。」

的確,文學翻譯需要人味,但更多的技術翻譯,用家只需要「可讀」就行。所以作者並不怕人工智能讓他丟了工作,方某這種只會譯教科書和技術文的「低端」譯員才會丟了外快。

#923 27  機翻普及化,哪種譯者會被取代?「機器翻譯最擅長的配對其實不是同語系的近親,而是先進國家、人丁浩繁的大語種。以最常用的機器翻譯「BLEU評分法」來判斷(用程式來為機翻評分……呃,怎麼沒設避嫌條款?不管了,總之是業界和學界的作法,詳情見下一章),得分愈高,就愈接近人工翻譯品質,中、英、西、法、德、俄文的評分都不低,在多數研究裡徘徊在30~40分上下:尚可理解,還沒到優質翻譯的水準。60分以上才可和人類一較長短。BLEU分數最常領先其他語種的是「英翻法」或「法翻英」,換言之,最該剉咧等的是法國和加拿大法語區譯者。」

#957 「根據俄勒岡州立大學副教授黃亮(Liang Huang)研究,只需灌4000句生科界的中英文本,英翻中的評分就能陡升25.3分,中翻英也提高13.4分,可見機翻不見得笨。」

因為樣本越多,機器學習越有效。

#976 29  讀者來踢館!——一支支正中譯者眉心的暗箭(譯者一言難盡……)「排隊,為什麼老選到最龜速的一行?眼看左右兩行結帳乾淨俐落,通關比通馬桶還快,我排到的這一行卻不動就是不動。為什麼?因為兩三下就輪到我時,我忙著裝袋刷卡,哪有空注意左右兩行的快慢。……讀譯本也有類似的情境。閱讀譯本毫無障礙時,你全心沉浸書中世界,不會留意到譯者,這正是「譯者即忍者」的底蘊。譯得好,你讀得順暢,自然不會留意到翻譯人的巧手。幕後影武者一直被讀者看穿,不就破功了嗎?」

「為什麼老選到最慢一行」不完全是因為「快的時候沒注意到」(當然作者這裡想強調「譯者譯得差時你才會注意到他」的心理)。我讀中學時的《Scientific American》(當時中譯還只有大陸版本)已經有人在一篇討論「莫非定理」的文章解釋過,這可以純粹的概率解釋﹕就算假設哪條隊快的概率一樣,只要隊伍多於兩條,你選那條隊被另一隊超越的機會一定比較高。因為假設有三條隊,你選那條最快的機會是1/3,於是有某條隊比你快的機會就是2/3,隊伍越多你被人超越的機會只會越高。

(所以我向來認為比較好的排隊方式應該是所有櫃台都排「一條隊」,哪個櫃台有空就請隊頭客人過去,那就不會有人覺得「其他隊比較快」。當然這並不適用於所有場合。)

#1008 「「翻譯太爛,電影比較好看」?紙本和影視版是不同類型的創作,不然你去找編劇來PK譯者,譯者更想罵編劇亂改情節、合併角色、捅一刀變爆腦、內心戲變車床戰。」

真的喜歡讀書的人,很少會覺得影視作品演繹得好,覺得影視作品不如原作的更多。我猜罵電影不如譯本的人,會比罵譯本不如電影的人更多吧﹖(正如作者講的心理因素,不是罵他的留言可能沒留意到。笑﹗)

「看過超馬跑者和百米健將同場較勁嗎?我沒看過,我倒常見高手挑書中幾個字找譯者踹共。翻譯一整本書動輒幾個月,交稿前被操到眼皮撐不開,字斟句酌的心意有,可惜已跑到力不從心,最後累趴終點線上。外語達人在家喝咖啡讀閒書,邊摳鼻屎邊抓蟲,揪出幾字幾句左思右想,跑贏馬拉松譯者了振臂歡呼……有膽有能耐,就從頭到尾譯完同一本,限半年內交稿,兩版並陳,實力耐力立見高下。沒本事的人嗑牙打嘴砲,還說得過去,有實力者憑兩三句論人長短,跟打嘴砲根本半斤八兩。」

這反駁其實無稽兼狡猾,某程度上跟廚師說不懂煮菜不能批評他煮得難吃一樣,屬「因人廢言」的邏輯謬誤。「因為你沒做過所以沒資格批評我」,政客聽到應該會很高興,因為選民基本上都沒資格批評他們了。
(當然我同意如果你懂煮菜的話,評論廚師就會更有力,有翻譯經驗者評論譯本亦然。)

你譯得辛苦想讀者諒解是一回事,受人錢財自要忠人之事、盡力做好。問題在於你是否真的譯錯,不是的話,對方有沒有經驗都是冤枉你(又或者,甚至有些選詞用字純粹是主觀藝術好惡,未必有對錯之分)﹔真是錯的話,被人抓到也只能自嘆一時失手。

#1044 銘謝「幕後技術支援過我的顧問大軍:……粵語鄭志文」

在香港,鄭志文醫生很多人認識,譯者鄭志文倒是有眼不識泰山,有看倌認識他嗎﹖

星期六, 1月 13, 2024

炒冷飯系列﹕家計會歷史講座

(前陣子找家計會資料重看這篇舊文,覺得也有整理的價值。原文刊於2015-09-06。)

香港家庭計劃指導會歷史講座—曾昭朗博士

單看名字很難猜到是個女的。曾博士是港大歷史系講師,曾經以家計會為研究題目,所以獲邀主持這節講座。


1. 家計會成立於1950年,背景就是大陸易手,大量難民湧入香港令人口急增。

可是,家計會的前身優生學會成立於1936年。1936年5月21日《華字日報》報導了「醫界組優生學會」的新聞。倡建優生學會的還包括著名的蔣法賢醫生(方按﹕他也是聯合書院創院校長,並牽頭爭取成立中文大學)。優生學會的主席是Prof. William Nixon(聶克森教授),港大婦產科教授。港大婦產科與優生學會/家計會關係密切,歷來有多位教授成為該會的執委。

當時美國提倡節育的Mrs. Margaret Sanger山額夫人也有來港聲援。
優生eugenics,由達爾文的表弟Francis Galton提出,意指well-born。


2. 優生學會的宗旨包括﹕
—為貧窮家庭的婦女提供節育服務
—為因公共政策或個人需求控制家庭規模的婦女提供節育診所服務

優生學會於大戰爆發前已向英國買子宮帽,到開戰後轉向紐約購買。
由於獲得捐款,對家庭月入少於30元的婦女可獲資助服務。

到戰後,由於「優生」一詞在戰時被用作種族滅絕的藉口,變得惡名昭彰,所以改名「家庭計劃指導會」。於1950年恢復服務。

家計會宗旨有所擴大,包括﹕
—提供節育服務
—協助不育者生育
—開設家庭計劃指導所
—收集和宣傳人口知識
—推進相關研究
—保持與國際相關機構的聯繫
(另見現時的宗旨)


3. 1955年政府開始資助家計會,並撥給灣仔總部(舊址,之後再遷至現址)。

香港人口由1947年底的180萬,增至1950年春224萬,再到1952年底已225萬。
家計會認為,移民增長尚可以法律手段控制,但本地當時的高生育率則不然。所以宣傳節育非常重要。但家計會的工作主要是針對難民和勞動階層。

( (家計會海報廊)

由1951年至1958年,香港的生產額由68500增至106624。家計會初診人數由1516人增至8801人,覆診人數由432人增至9212人,覆診者佔去年求診者比例由29%增至78%。會方認為他們的工作阻止了六千多個嬰兒出生。

當時香港當時受中國傳統影響,仍是要求婦女多生育、尤其是生男孩。如果婦女生不出男孩,男方就可能會納妾。求診者大多是來自中國的婦女,平均31歲(在當時算年紀較大)和家裡有4個小孩。而她們的丈夫又多數缺乏知識,所以無法協助她們使用子宮帽,所以這些女士多要求採用其他方法,例如避孕針。


4. 1968年,家計會的宣傳開始減少針對階級的色彩,改為強調「家庭計劃導致美滿婚姻」。

(家計會海報廊)

1969年推出「貧富由君」、「哪一家人有較好前途﹖」海報,進一步強調家庭計劃有助於全家人過更好的生活。其中「小家庭負擔輕」,採用了圖象表示「一生兒女債」的觀念,呼籲人們控制生育。

(家計會海報廊)


5. 1970年代家計會把32間指導所交回政府衛生署運作,轉移工作焦點,不只服務勞動階層。

與六十年代男性普遍不關心節育絕育不同,七十年代對男性生育指導服務開始增加。
家計會推出了「君如有孕作何感想﹖」海報,鼓勵男性使用家計會服務。雖然家計會本身沒提及過,但其實同期英國家計會也拍了個「男子懷孕」為題的廣告,香港家計會很可能是從中「抄橋」的。此時,接受結紮節育手術的男子開始增加。1974年報告指當年家計會做了197(?)宗手術,比去年私家診所和政府一共做了一百三十幾宗手術大有增長。

(家計會海報廊)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1975年推出「家庭計劃男子有責」廣告,但當時女性求診人數仍佔97%。

(家計會海報廊)

1976年家計會於修頓球場舉行「家庭合作烹飪比賽」,要求夫婦一起煮「豉椒鮮魷」。旨在打破男人不管家事的傳統觀念。

這些轉變的背景,是七十年代政府開始推行男女同工同酬,令女性地位提升。於是男性開始較能接受大家公平分擔包括家庭計劃的家中事務。


6. 1975年家計會改用現有會徽。前會徽也是一家四口(而且畫得仔細,後來的是形象化的四個長條人),但其中一個是男孩。新會徽改用長條象徵式「人形」就不再有男女之別,以免公眾誤會家計會有「始終要得男」的重男輕女觀念。


7. 社會背景改變,同樣重要的是七十年代大眾傳播媒介開始普及,尤其是免費無線電視的出現,家計宣傳變得更生動吸引。

1975年推出了膾炙人口的「兩個就夠晒數」海報+宣傳片。宣傳片由黃霑填詞、仙杜拉主唱。(方按﹕這首大概已被當成家計會會歌,因為方某於八九十年代,每逢電視節目提起家計會,還是播這首歌。所以就算「八十後」也會對這首歌非常熟悉。)

(家計會海報廊)

(後話﹕霑叔後來在演唱會中宣稱,他原先的版本最後兩句為「你顧住個老母、顧住個老母,兩個已經夠晒數」。是因為被嫌太粗俗才改成後來出街的版本。)

1977年推出「男子有責」宣傳片,由球星、騎師、警員、和盧大偉擔綱,以「想生仔梗要靠老婆,唔生仔我地有辦法」宣傳家計會的結紮服務(見家計會電視宣傳短片庫「模範男士篇」)。同年於東方日報推出漫畫宣傳節育,兩個男主角分別叫「吳載笙」(不再生)、「黎捷鈺」(來節育)。

(家計會海報廊)

家計會亦於港澳碼頭和九龍上海街公廟各置一部24小時避孕套售賣機,鼓勵市民使用避孕套。在問答時段,這個決定被質疑其實跟節育或家庭計劃關係不大,因為該兩處都是去「獵艷」的地方,目的似乎只在預防性病。講者同意這一點,認為家計會其實也有預防性病的目標,只是在保守的社會環境能做不能說。


8. 1977年亦開始性教育服務,並於香港電台開設「家庭計劃二十講」。家計會的取態通常比政府走前一點,有賴於一批進取的理事和員工,講者特別提及當時的總幹事林貝聿嘉。(方按﹕別忘記明光社這類保守組織一向不喜歡家計會的,認為他們宣傳避孕方法是鼓勵青少年性交。而且他們的頭號公敵吳敏倫教授也是家計會執委之一。)

當時政府曾建議修改《藥劑及毒藥條例》把避孕藥列為管制藥物,必須經醫生處方購買。家計會有份反對,最終政府收回建議。

1979年開設青少年服務(當時稱為「青年服務」),並推出「心思思有件事,遇疑難話我知」宣傳片。

家計會原先計劃拍攝一對男女相擁滾落山坡的鏡頭,但被政府認為「不雅」,結果改為很隱誨的「食蘋果」畫面。結果廣告出街後甚至有人打電話來問功課的。(眾笑)

(家計會海報廊)

同年面對越南難民湧入,亦為難民提供節育、避孕宣傳和服務。並聘請了幾位越南難民協助,擔任護士和翻譯家計會宣傳單張的工作。

(家計會海報廊,1984年海報)

當年亦推出「婚前體格檢查」服務,家計會的宣傳也變得年輕化,試圖吸引嬰兒潮一代成長的人使用服務。


9. 八十年代,推出「永久避孕唔再生,一次搞掂晒」廣告,針對男性作宣傳。

(家計會海報廊,1983年海報)

在1982年,只有1.3%求診者是男人,他們對於避孕多有誤解。而八十年代的避孕套亦比較厚、穿戴不舒服,而且不夠安全,不受男性歡迎。所以有些男性寧願結紮永久避孕。

同年推出「百分之一百男人的責任」宣傳片,以超人造型宣傳男士避孕責任。講者特別提到,那位超人胸口的標誌是個「2」字,仍在加強「兩個夠晒數」的印象。

1983年邀得關德興師傅拍攝「男人有責」廣告,以長輩角色教訓泰煌,強調家庭計劃也是男人的責任。結果令1984年接受結紮的男人增至759(?)人,其中38%表示是因為看了廣告來結紮的。

(家計會海報廊)

1987年(方按﹕應為1986)推出「家庭計劃要做得哥」卡通廣告,講者特別提到廣告最後一句卡通角色以「叻過阿爸」來呼籲新一輩男士接受結紮。

結果到家計會求診的男士增加29%,結紮手術增加了28%。

(家計會海報廊)

(方按﹕這個廣告在流行文化中亦相當成功,後來有不少電視劇和電影都拿「得哥」開玩笑。例如戲稱下體受傷的男角為「得哥」,以喻其「可能絕育」之意。)


10. 性教育方面,1981年於香港電台教育電視推出了青少年成長節目。家計會又認為學校教師普遍不懂教性教育(方按﹕其實到現在教育界還是有避談性事的氛圍),1984年開始派教育幹事到中學協助性教育活動。

1987年推出「青少年保健中心」廣告,鼓勵青少年前來家計會詢問和求助,以免他們只依賴朋友和大眾傳媒上可能誤導的訊息。

家計會於八十年代開始投入大量資源協助不育夫婦(1981年前後粗出生率跌穿了1.5/1000)。不育夫婦當中有十分一是因為男方缺乏精子,所以家計會成立了精子庫。
1984年捐精者數目下降,1988年家計會就推出了「香港某銀行需要您捐助」的廣告。

(家計會海報廊)

(方按﹕後來1999年又有「徵求捐助最少一億」廣告。家計會海報廊)


11. 到了九十年代,家計會不再有特定口號和對象,服務對象和宣傳都趨向多元。例如宣傳子宮頸抹片檢查。在問答時段這也被認為家計會開始失去焦點,降低了對市民宣傳的效力。


(1984年始推「年年驗身,令你放心」廣告,由馮寶寶擔綱,家計會海報廊。後來還有反覆推出新的女士驗身、婚前驗身廣告。)

1998年推出「與子女談性,你比別人更勝」廣告,鼓勵家長對子女作家庭性教育。講者特別提及認為這個廣告有王家衛的藝術風格。(方按﹕王家衛導演是九十年代初成名的,影片風格很獨特,據聞令人感覺搖晃和模糊。)

(家計會海報廊)


12. 進入廿一世紀,香港的家庭計劃早已遠離當初「兩個夠晒數」的需要。2003年生育率陷入最低點,2005年時任特首曾蔭權曾提出鼓勵市民「生三個」引起反響。
1981至2013年,婦女生育年齡中位數由25.1歲提高至31.3歲,所以不育問題也增加了。

2003年邀得夏春秋拍攝「六合彩」廣告(他長期主持電視開彩節目),提出「過去一年都唔中就黎搵我地」,亦帶出生育要提早計劃的概念。

(家計會海報廊)

2013年推出「大家庭、小家庭,家計做好最精明」廣告。大家庭篇以小孩角度出發,初為人父篇則為男士角度。

(家計會海報廊)

到今年(2015),剛剛推出的「幾個至夠數」廣告,雖然主旨是「預早計劃好」,但因為內容提及「一隊籃球隊」,引起市民「家計會叫人生五個」的反響。

因為反響太大,所以家計會減少了播出次數,並發聲明指他們的宗旨是「pro-choice」,廣告只是鼓勵市民要提早計劃(因為如果想生又太遲生就會生不到),並非要求市民生多少個。

講者認為,也可以說其實是家計會過去宣傳「兩個夠晒數」太深入民心,市民一提起家計會就想起「生兩個」,所以對於偏離「兩個」的宣傳才有大反應。(方按﹕反過來也可以說,家計會這個廣告是在「反洗腦」,試圖以「多個數字」把「兩個」沖淡掉。只是「五個」這個超現實數字予人「離地」的感覺。)

事實上,在家計會2012年知識、態度及實行調查中,雖然很多婦女沒生育或者只生一個,但她們普遍仍是以「兩個」為「理想」的子女數目。可見「兩個夠晒數」對這幾代人影響之鉅。


13. 講者結論﹕
—家計會的歷史反映了二戰後人口結構、家庭觀念和兩性關係的變化。
—家計會的目標由勞動階層開始,逐漸擴展至不同階層和群體。
—家計會活用了傳播媒介、配合潮流文化,將家計/生育話題帶入家庭。


14. 問答時段﹕

14.1 家計會曾於醫院產房和留產所設置攤位推廣、並順便為產婦作結紮手術。

14.2 也有學者批評家計會太「正宗」,強調一男一女異性戀家庭和生育,未能對同性戀伴侶提供服務。

講者也提及,自己於2000年代做研究時要去家計會總部圖書館找資料,有兩大印象。第一就是自己搭電梯上去時,感覺周圍男士都有歧視目光,似乎認為年輕女士去家計會,不是為了拿事後丸就是去墮胎(方按﹕再不然就被強姦了要緊急避孕)﹔第二就是圖書館根本沒人去,顯示在網絡時代家計會「性知識來源」的影響力開始減弱。


14.3 也有人質疑,究竟家計會有沒有利用社交媒體去傳播訊息﹖講者說家計會未有好好利用社交媒體是事實,正如最新廣告引來反響,但他們的聲明也只放在網頁一角,你有留意去點就看到、沒留意就沒看到。
(方按﹕查家計會於facebook有兩個專頁,分別是性教育專頁賽馬會資源館專頁,但都沒有張貼回應廣告被質疑的聲明。甚至當我進入家計會網頁,根本找不到這份聲明。)


15.1 方按﹕儘管講者沒提到,但我覺得2000年代初一系列男性保健服務廣告,其實也很能顯示出當時的家計會仍是領先潮流。直接而不失雅趣,廣告傳意的效果很好﹕

15.2 家計會予方某印象很深。十年前方某剛上任時,早會向學生宣佈「家教會送出書券」,好像覺得大家都在陰陰笑。後來才有學生告訴我,當時我說成「家計會送出書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