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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6月 06, 2020

東方堡壘﹕香港軍事史1840-1970


鄺智文、蔡耀倫《東方堡壘﹕香港軍事史1840-1970》,香港﹕中華,2018

本書部分內容(當然是二戰香港淪陷這段時期)在作者的《孤獨前哨》和《重光之路》已提及,但企圖對戰前戰後整個香港歷史脈絡上的軍事考慮作一整理。

作者先前的講座如淺論殖民地時代香港防務1944-1945年英美情報機關在香港和兩廣地區的競爭等,可在本書見到部分影子,但講座的內容集中單一專題會細緻一點,相信是另作專題論文的研究結果。

本書帶出的重點,似乎為代撰序言的方德萬一語道破﹕「本書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教訓,是今日香港軍事角色之不明顯,在歷史上並非正常的情況。」別忘記香港早年載於史冊的,就是屯門,屯即屯兵之意。果然是作者的老師,他的三頁序言,扼要簡述了整本書的重點。

英國佔領香港,是為了用作對華貿易的前線基地。雖然香港是以軍力干涉中國事務的支點,但同樣因為鄰近中國而難以防守。更有甚者香港地形本身造成弱點,殖民地界兩次擴展都是為了改善防衛,但最後都沒有取得整個新安縣而留下深圳河這條難以防守的邊界。因此相對而言新加坡在英國完全佔領的印度旁邊,成為英國在東亞的管治核心。

細閱本書,就會明白英國深明香港是很難防守的地方,但並沒有因而放棄香港。只是他們的計劃是陸上死守,等待皇家海軍救援。但這一點隨著日本海軍壯大和英國要把軍力調回北大西洋和地中海應付德義兩國而變得無望。所以當日本逐步侵佔廣東省各地、甚至是東沙、海南島之類都在日軍手上,最後日軍甚至同時襲擊香港和馬來亞(本來打算用來威懾的Z艦隊更早就被日軍消滅掉),香港遂由計劃中遠東英軍的「東方堡壘」變成無法待援的「孤獨前哨」。

面對日軍壓倒的兵力優勢,駐港英軍仍全力迎擊,負隅頑抗出乎日軍意料之外。但在重圍中司令向守軍發假消息指國軍正在赴援,令守軍一直維持戰意,後來被部下質疑是蓄意以謊言欺騙。就現實而言,香港淪陷無法避免,但英軍作戰上大致符合計劃。只是如果加拿大軍的輜重可及時到埗、城門碉堡可有多點守軍、守軍又可以集中部隊迎擊的話,或者可以堅持得長久一點。而戰爭末期雖然日軍在港駐軍不多,但幸好盟軍直接進攻日本,而投降消息來得夠快,香港重光不用再打一仗。

諷刺的是,當戰後國共內戰國軍兵敗如山倒,為阻嚇中共,英國反而派出了比戰前更大的部隊駐守。這種規模無法一直維持(英國國力不再,不可能打算在蘇伊士運河以東維持龐大駐軍),但幸好中共本身也沒打算進攻香港,所以駐軍逐漸縮減到象徵式和邊境守衛的規模,以維持內部治安和對鄉民做「親善大使」為主。

如代序所言,香港軍事角色不明顯本身並非正常。試想想為何美軍仍會不時要求入港補給,而出現中美兩國外交角力,就會明白香港在華南地區的戰略上,仍是重要角色。當然這點無論是新舊殖民主,都沒打算讓你去想。但關心香港前途的人,可以想多一點、想遠一點。

(方某人其他書評書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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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或挑骨頭﹕
(有部分在下懷疑既有本地譯名是否還要採用其他譯名)

p.24 「只以醫院雜役船明登號(HMS Minden)為總部」,香港已經有「棉登徑」這個譯名。

p.26 「五等巡洋艦(Fifth Rate Frigate)」、「六等巡洋艦(Sixth Rate Frigate)」

見到Frigate譯成巡洋艦感覺會很怪,因為一般Frigate會叫巡防艦,Cruiser才叫巡洋艦。不過這裡大概有幾個原因﹕
一則木帆船時代的英國六等艦制很難直接對應現代艦種﹔
二則frigate這個詞用法很含糊,「古時」似乎任何較大的戰鬥艦隻都可以叫frigate﹔
還有第三,相對於一等到四等都算是戰列艦(Ship-of-the-line,但較小的又可以叫great-frigates,可見frigate有多廣泛),維基百科聲稱五等艦會當cruiser而較大的六等艦當frigate。
所以這裡Frigate看來怎樣譯都死。如果直譯巡防艦,就無法說明五等艦近乎巡洋艦的性質﹔像作者譯成巡洋艦,去到形容六等艦那種小艦又有點不倫不類(因為巡洋艦一般是僅次於戰列艦的戰鬥艦種)。

p.39 「殖民大臣格蘭維爾勳爵(Lord Grenville)」,香港已經有紀念他的「加連威老道」。

p.40 「杰禾(Col. William Jervois,並非同名駐港司令乍畏)」只是為了避免誤會所以才另擇譯名﹖

p.51-52 「外相梳貝利侯爵(Marquis of Salisbury)」,香港已經有紀念他的「梳士巴利道」。

p.72 「殖民大臣諾士弗子爵(Viscount Knutsford)」,不是「諾士佛臺」紀念的人麼﹖

p.86 「布倫南魚雷發射站(見圖4.7)」、但圖4.7是隱蜜式砲架發射時的結構圖,只有圖4.5地圖標示了魚雷發射站位置。

p.93 「更合皇家海軍是全球最大海軍的戰略背景」應為「符合」。

p.105 表4.6昂船洲「砲兵﹕210」、「野砲﹕0」有點怪,不過想來也對,因為島上的是岸防砲,非野戰砲

p.163、p.234 「海軍計劃署處長」這個寫法很怪,因為既然是「署」就應該是「署長」,「處」才是「處長。

p.168 「我龐大的貿易」應為「我們」。

p.240 「香港的氣氛仍緊張」疑為「仍然緊張」之誤,雖然「堅緊張」在廣東話也解得通就是了(笑)。

p.245 。「世界冠軍騎牆派 (world's champion fence sitter)」似乎譯成「世界騎牆冠軍」比較通順。

p.272 「氣」應為「煤氣」,常見別字。

p.275 「定例局通過《民防條例》」,在p.272卻是「港督羅富國提交《1939年防衛條例》至立法局通過」,譯筆不一。事實上定例局何時改稱立法局並不明確,但同一時期的譯名至少應該統一。

p.282 「『新聞』(引號為羅遜所加)指戰爭在兩星期內〔來臨〕,希望我們的運輸工具抵達。」註5「"'New's" says war in fortnight. Hope our transport arrives", Lawsons's Diary, p.2. 原文「消息」(News)一詞附有引號,原意不明。」

多了一個雙引號,而且「新聞」和「消息」沒統一用詞。
(另外我想News/新聞/消息其實是指軍方情報吧)

p.288 「觀音山(Dome Hill)」註22「『圓頂山』一名為作者直譯。Dome Hill是位於大老山西北方、海拔約為四百米的一處高地,可見於1940年代的香港地圖。」

想用觀音山還是圓頂山﹖

p.293 「日本陸軍總參謀長杉山元」似乎日本應該是叫參謀總長

p.313 註75「Chin Lan Shue was nowadays the quarry of Anderson Road. Tai Wan Tsun was the area around nowadays Jordan Valley」、註76「These Chinese non-combatants were mainly truck drivers and ship crews. They were neither regular soldiers nor volunteers.」
p.332 註125「The reservoir was now called Choi Sai Woo」

原文的英文註釋漏了譯成中文。(又註75的Tai Wan Tsun似乎與內文不對應,內文是說五桂山。)

p.326 「這支敢死在前往沙田海途中訓練時被英軍砲火擊中」應為「前往沙田海訓練途中」

p.352 「第228聯隊第1大隊加軍的反覆突擊壓制」似乎應為「被加軍的反覆突擊壓制」。

p.366 「總司令部下令在堅尼地道設立路障及佈下地雷,阻止日軍各總司令部前進。」後一個「總司令」為誤植,應為「阻止日軍各部前進」。

p.390 「轉交前布政司詹遜」,當時應仍稱「輔政司」。

p.415 註60「研究所可能受CIA助」應為「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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