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疫苗,有谷針(催谷疫苗接種),自然也有反疫苗的人。對新款疫苗有憂慮並非不正常,因為其他原因決定暫時不打疫苗,也不必然錯。可是有很多常見的反疫苗理由,其實都說不通。以下姑取兩例。
第一大理由﹕反政府。
因為政府谷針,所以我不打。打針即是如它的意,幫它控制社會。
這種想法其實很不智,畢竟打針並不是為了政府,而是為了自己而打。若然你不信政府專家,不代表所有專家都不可信(有很多專家並非政府友好)。就算你特別不信任某國研發生產的疫苗,也不代表他國疫苗都不可信(香港還有選擇,改選另一款疫苗就好)。
要是不信任政府,正確態度是無視政府說法,自行評估其他證據。而不是政府說「A」我要故意做「非A」。要不然政府還提醒你記得飲水、均衡飲食、開車戴安全帶、過馬路要小心呢﹗要不要全部反其道行之﹖
你不會因為反政府而故意瞇起雙眼過馬路,卻會故意不打針以為就在反政府﹖
故意「反政府而行」其實反而容易出事。因為政府也知道有人如此,便可反其道而行。例如奸相秦檜就曾經面對臨安市面銅錢不足的通貨緊縮危機,於是他找官方設計師(文思院)聲稱皇上有密旨要重新設計銅錢,現有銅錢全部作廢。結果這個「國家機密」竟然立即洩漏,於是所有人快快把手上的銅錢拿出來用,貨幣供應問題立即消失。之後新錢樣版交到秦檜手上,你猜還有沒有冇下文﹖
根本秦檜就是明知機密會洩漏,所以利用「放風」影響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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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大理由﹕反科學,「好多人打完疫苗有副作用巧驚驚」。
在膠總那邊見到類似的人,忍不住出聲反駁﹕
謬論1﹕「打咗嘅人中得重多過冇打嘅人,然後(話)支針好有用?!」
(「打了針的人染疫多於沒打針的人,然後你還說打針很有用﹖﹗」)
好簡單,只要當打針的人比沒打針的多得多,自然會出現「打左既人中得多過冇打既人」這個狀況。以下舉個例,數字全部老作純屬示範用。
假設某國有一千萬人口。
當中99%打了針 = 九百九十萬人
1%沒打針 = 十萬人
打針後染疫有九萬九千人 = 染疫率1/100
沒打針染疫一萬人 = 染疫率1/10
明明沒打針染疫機會高十倍,但打針後染疫的人仍然比沒打針染疫者多近十倍。
只看人數不看比率有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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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論2﹕「Btw咁多支針都有大量人出現血管病,心肌梗塞,同心臟病。呢啲係咪可以無視?」
(何況多種疫苗都有大量人出現血管病……是否可以無視繼續催谷﹖)
會說這番話的人,顯然是完全無視學術界已知「感染病毒一樣會出現這些副作用,而且機會一定比針後副作用高很多倍」這個事實。
(其實很多學術報告講染疫後遺症,正如當年SARS留下一堆骨枯病人。只是恐疫苗者不會理會。)
再用上面舉例的一千萬人口﹕
九百九十萬人打了針,假設副作用機會1/10000 = 九百九十人打後出事
十萬人沒打針,當中一萬人感染,假設副作用/後遺症機會1/50 = 五百人有副作用/後遺症
(暫且假設打針後染疫的九萬九千人沒後遺症,免得數字太複雜)
如是者一樣可以出現「打針有副作用的人多於染疫後出現後遺症」的現象。
這種人的問題是﹕思考時麻煩考慮一下「比例」,其實只是初中數學而已,小學生才會只懂看實數。
#再次利申全部數字老作純屬示範用
(又,有些人會說本地感染數字很低,打針副作用比染疫機會更高的話,打針豈不是笨﹖說這種話的人沒學過「久守必失」這句話,除非你可以永遠把自己鎖在屋裡不跟外人接觸,否則病毒在本地傳播、你接觸到病毒,都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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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1﹕新技術疫苗
朋友提出一個我認為比較「合理」的憂慮,是對新技術的憂慮。有些人覺得新款的mRNA疫苗是全新技術,雖然經人體測試,但無法知道會不會有長遠健康問題。
這個憂慮不算「錯」,mRNA疫苗的確較新,但其實已研究了一段長時間(只是那人長期被學界冷落),動物實驗應該沒問題,否則不會讓人用。
而身為生化系畢業的人,我自己對mRNA疫苗倒不會覺得突兀的。因為其原理跟感染病毒其實一樣,反正病毒就是把自己的RNA/DNA注入你的細胞複製自己,每個染過流感的人身上都發生過。現在的mRNA疫苗只是「精選」其中一段蛋白的基因,讓細胞只製造那段蛋白給免疫系統辨認,而不製造整個病毒而已。如果這樣有問題,感染過流感都會有問題,所以沒甚麼好怕的。
當然,你還可以憂慮疫苗用來包裹mRNA的外殼不是病毒本身,而係另製脂質納米粒子,幾十年後會不會出問題。這點永遠是「風險平衡」,不打一樣要擔心染疫的長遠副作用。你只能選擇「呢一刻」「打針」或者「不打針」,不能選擇「幾十年後看看其他人沒問題再去打」(因為屆時就不再需要你觀察的「這一款」疫苗了)。
(難聽點說,其實還有用傳統技術的疫苗,只是數據顯示效能差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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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2﹕社交距離
朋友的另一種質疑是(尤其西方國家)人們打了針就隨便派對gathering,反而令Omicron變種又爆發。
我不反對這些朋友「閉門零社交」,我亦同意有批人打了針當是「無敵星星」於是又出事。但打針和保持社交距離其實並無矛盾。
問題是,其實無論有沒有疫苗,只要疫情一拖長(到現在兩年了),就一定會有批人照樣gathering,畢竟gathering是人類的社交本能。
(儘管個人也很少社交活動,但不同他們這些可以閉門的IT人,教育界不只同事學生,也很難避免與其他人接觸。)
香港人因為SARS的心理創傷,得聞武漢疫情時就不理政府「闢謠」開始準備,「戴口罩」和「減少社交」方面算是冠絕全球(高官百人生日會算甚麼﹖你去問他們)。這是香港人厲害,但很難期望全世界都一樣。
正如愛滋病那麼恐怖都沒有令人類不再濫交。無論有沒有打針,阿伯阿婆一樣想飲茶同見孫仔。到最後,如果人一定要社交,有打針一定好過冇﹔正如假若人一定要性交,有避孕套一定好過冇。
你可以選擇不社交,正如你可以選擇禁慾。可是如果聲稱「大家可以不社交」所以不用打針,其實跟那些保守派聲稱「你可以不性交」所以不用教學生用避孕套一樣,都是自欺欺人。
朋友認為全世界對「病毒流感化」和「阻止擴散」的目標游移不定。但這個說法有點不正確,因為病毒流感化的前提,就是防疫措施令散播困難,病毒要弱化才可傳開去(這是病源體的演化通則)。所以想病毒弱化一樣不能讓它容易擴散,如果病毒太易擴散反而就會毫無顧忌可以增強毒性。
(容易散播,就不怕榨乾宿主,可盡情利用他複製大量病毒感染別人。如果防疫嚴格,就要病徵輕微甚至沒病徵的人才可以帶病毒四處散播。不只這款病毒,其實上次西非伊波拉大爆發也是同一套路,只是伊波拉「還不夠弱」而已。)
至於疫苗,現時證據很明顯不可能令疫情完全不擴散,所以長遠「清零」根本就不可能。因為打了針仍可能感染,所以就算全民接種,病毒仍可傳播。但疫苗仍可降低感染機會、降低重症和死亡率,並非無用。
所以疫苗和社交距離一齊做並無矛盾。至於人類的社交本能,就只能一邊勸大家減少社交、盡力做足防疫措施,一邊找防疫和人性的中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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